他知道林清慕，能够懂他的意思。
而林清慕，也确实是明白了。
可若是有什么动作，怕是不只是见不到母亲了。
林家哪怕不用他了，也要锁着他。因为他知道了太多。可是……最好的方法，不应该是直接灭口吗?
这样的话，就真的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林清慕想着，父亲难道还念着那一点点的血缘情谊吗?
真是好笑。
他怕是想得太多了。
“清慕明白。”林清慕仍是这一句，此后无论林家主什么，他都只应一声‘清慕明白’，像是个麻木重复的傀儡。
而他也确实如傀儡一般，没有选择的余地与权力。
“好了，你乐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林家主挥了挥手，不再多看他一眼。
而在林清慕背对他之后，林家主却又自己扭了头，盯着林清慕长长叹一声。
林清慕转身，仍然是挺起的脊背迈开的大步，这回他身上像是轻了许多，因为所有的担都不复存在了。可他脚下的步伐也重了起来，因为就连向恶，他都没有选择的能耐了。
而向善，更是不可能。放弃他不代表会纵容他。
林清慕以为自己总在挣扎心底的坚持，结果发现，失去了这条林家的路，他也会颓然。
或许是因为，在一个环境里呆的久了，就难免会被同化。
或许是因为，他总以为，自己只有踏上这条路，走得够远，才能够选择自己想选择的。
但那些都是他想想而已。
林清慕一路愣怔，缓着脚步前行，直到接近那个院，才恍然回神。
当初，娘就是住在这里的。
这么多年，他终于鼓足勇气，能够走到这里了。也终于被允许，走到这里了。
可林清慕想要抬脚，走得更近一些，就变得异常艰难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遗世的仙子
“原来，想见一面，是那么难。”林清慕如今的模样，与平日里的翩然截然不同，像是一棵草，到了秋天，于是开始迅速地枯黄起来。
林清慕也像是瞬间，眸中的色泽暗淡了许多。
“对不起。”他变了，于是不敢去见母亲，可是纵使辜负了娘最初的期盼，仍是自以为是的将娘作为他走偏路的羁绊。
林清慕深吸一口气，然后毅然踏入，再接着，推开院的门，里面器具陈列整齐，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只剩下木料腐朽的气息。而因为时而有人活动，倒也没有落满灰尘结满蛛。
林清慕直行，推开了一扇又一扇门，最后在一间房前，驻了足。
屋内挂着一幅画，上面绘着一个女巧笑言兮，阳春的暮雪落在她的髻簪上，将她衬得像是遗世的仙。
这幅裱起来的画足足有一人高，占了很大的面积，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林清慕朝着那副画轻轻一推。另一个通道显露在眼前，他走了进去。
曲折回环后，终于才见到了那么点微弱的光。
“娘……”林清慕唤了声，带着很多的不确定。
林清慕等了很久，终于有声音在这空荡的暗室中回应他：“慕儿?”
“是我……”林清慕忽然眼睛热了起来，忍不住眨了眨眼，眼前本就迷蒙的景象更是模糊了起来。
他想起自己早有预料，带下来了蜡烛，于是黑暗中慌忙着将蜡烛换入燃尽蜡的烛台，然后点燃。
“你怎么来了……”何白的眸光，在昏黄烛光的映衬下，有一瞬间像是明亮了起来，然后又随着忽暗的烛光黯淡下来，她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娘，不乐意我来吗?”林清慕意识到了，母亲像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
“是，却也不是。”她当然是时刻都期盼着能够再见她的慕儿一面，时刻都在念着她的慕儿。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慕儿也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光。她之所以活着，一是因为有个人还不会让她这么早的死，二是因为希望慕儿能够知道她还活着。
所以她是想见慕儿的。
“我不懂娘这话。”林清慕褪去一切表象，也不过是个希望依靠母亲的孩，他道：“既然是，又为什么还要不是，为什么娘表现的，并不开心呢?若是不是……又是为何?”
烛光映衬下，他的眸光中盈满了光亮的希望，可这飘忽不定的光芒，又像是一种莫名的绝望。总有太多东西，只适合存在于想象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