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陈恩静_作者:吕亦涵(34)

2018-08-16 吕亦涵

  “有没有回家就知道。”他声音冷而低,扣着方向盘的手却紧得发白。

  恩静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两人都回了家进了房,阮东廷锁下房门:“脱衣服。”

  “什么?”

  “我要检查。”

  “阮先生……”

  “自己来,别逼我动手!”他突然吼出声。

  电光石火间,他刚刚那句“回家就知道”涌入她脑海里——是,那个胎记,他要检查连楷夫说的那一颗胎记!

  恩静紧紧揪着自己的前襟:“不是的你听我说,我和他真的没有……”

  “看来,是要让我动手了。”他却不听她的话,高大身躯带着欲破表的怒,一步步逼近她,在恩静死死揪着前襟猛摇头时,他突然手一抬,嘶——黑丝旗袍的前襟被拉开——

  盈白的,如玉的,在灯光下泛过温润光泽的肌肤上,肩下方,是一颗血红色的胎记。

  是,连楷夫说的,是真的。

  空气瞬时间凝结,就在那一秒,就在周遭。

  也不知多久,恩静只觉得浊热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喷洒在她耳旁。气息那么热,声音却那么冷,冷得仿佛来自于十八层地狱,他问:“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阮太太’?”

  恩静绝望地闭起眼。

  “说啊!说你他妈到底和那个王八蛋给我扣了多少顶绿帽啊!”

  “我没有!”

  “没有那个王八蛋怎么会知道?”

  她死命地摇头,向来聪慧的脑袋现在一片空——她怎么说?胎记就长在她身上,在她肩下,在那永远也不可能暴露于光天化日下的地方,她要怎么说?

  情急之下她只能使劲抓着被撕成垃圾的衣服:“我去检查!我明天就去弄一份检查证明来给你看——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任何关系,我明天就去!”

  “我看不必,”他抓住她手腕,震怒的眼底划过某种噬血的阴郁:“要检查证明吗?我现在就有更好的方法。”

  男性的身躯朝她逼下来,还有那张男性的脸。他和她,男人和女人,原来如此不同——强势与孱弱,狠戾与惊恐,掠夺与抗拒,最后的最后,是前者向后者伸出手:“刚结婚时念着你还小,没让你伺候,看来是我错了。”

  恩静终于读出了那双黑眸中燃着的熊熊烈火:“不、你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那个意思。”他嘴角勾出残酷的冷意:“‘阮太太’,现在,来履行你的义务吧。”

  她惊恐地摇着头,却觉得自己被迅速扯入那滚烫的怀抱里,衬着他的话,衬着他噬血的瞳孔,衬着他不容抗拒地伸过来的手——

  第十八层是地狱。

  而第十九层,是你。

  那么痛,就像身体最深处,暗中蛰伏了二十几年的灵魂被人揪出来、硬生生撕裂。灵魂没有踪迹没有脉搏,可灵魂流了好多血。

  好多血——鲜红的炙热的,在她新婚之夜便夜宿的床榻上,在他新婚伊始便不曾停留过的床榻上——她独自居留了那么久,曾以为在这繁华都市里无论日间气温多冷人情多凉,一入夜,她便能温暖地安栖的地方,如今被这一阵碎裂般的痛,生生损毁了。

  阮东廷发现恩静没撒谎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原本就是不擅言辞的人,低了架子去哄女人的事从来不屑做,可刚刚,就在真相大白而她委屈得痛哭的那一刻,不知是那哭声太委屈还是他内心太自责,阮东廷真的软下了声,哄了半天,薄唇一遍又一遍地细吻着她的眼耳口鼻,那哭声才渐渐低下去。

  只是哭声停止,他方松手时,恩静就背过身缩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瞬时间,双人床分崩成了两个世界。

  冷气开得低,直吹向那蜷成一团的人儿。

  “冷吗?”他问,恩静没有回答。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阮东廷才伸出手,轻抚上她赤裸的肩:“还痛吗?”

  谁知她竟像触了电般,迅速移开,让他的手生生僵在空气里。

  沉默再度封锁了这张床。

  细细回忆起来,结婚这么久了,他竟从未在这里过过夜。

  那方恩静颤抖的肩渐渐地平了下来,许久都没有动静。阮东廷看冷气一直吹着她,起身替她盖上薄被时,恩静的声音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