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夜。
屋子里十分安静,主位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的衣着高贵而精致,胸前绣着四爪金龙,衣袖随意的挽着,露出一截健壮而结实的手臂,与那些因沉溺于酒色而肌肉松弛的王孙公子截然不同。
那男子手中握着一壶酒,自己则是坐在主位闭目养神,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摇着壶口,整个人现出几分随意,隔着半晌,方才会将酒壶扬起,饮上一口。
“王爷,人已经带来了。”有侍从自屋外而来,走至男子身边毕恭毕敬的开口,那男子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锋利的黑眸。
“带进来。”祈云祚开了口,吐出了三个字。
“是。”侍从一个手势,顿时有人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从屋外押了进来。
“王爷......王爷饶命啊......”那丫鬟让人扔在了祈云祚面前,她跪在那里,只匍匐着向着祈云义爬去,她满脸的泪,一面轻泣,一面哀求。
祈云祚扣起了她的下颚,他的眼睛冷到了极点,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身边的女子,道:“若本王没记错,你是燕儿的陪嫁丫鬟,是也不是?”
“是.......是.......”那女子浑身都是抖的,犹如筛糠一般,她看着面前高贵而冷厉的男子,好容易才吐出了一句话来:“奴婢冬雪,与秋月姐姐都是打小就跟在小姐身边服侍的。”
“平日里她待你不薄,可你却这样待她!”祈云祚手下下重了力气,一语言必,男人眼里有杀气闪过,一把将冬雪的身子挥在了地上。
“王爷饶命.......”冬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又是重新爬了回来,她的手指攥住祈云祚的衣角,哀声祈求:“是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让我去偷小姐的信的,奴婢不敢不答应啊王爷,奴婢若不答应,娘娘会杀了奴婢的......”
“杀了你?”祈云祚一记冷笑,他的眸心深冷,只一脚便将冬雪踹开,他盯着她的眼睛,斥道:“贵妃要挟你,你大可来告诉本王,你不过是利欲熏心,为了银子便可背弃自己的主子,燕儿身边留不得你这种不忠之人!”
说完,祈云祚冲着门口喝道:“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将此人拉下去,斩!”男人的声音干脆磊落,他的话音刚落,那名叫冬雪的婢女顿时脸无人色,她冲着祈云祚不住的磕头,声泪俱下的求着男人饶恕。
祈云祚丝毫不曾理会,男人一个手势,侍从便是上前将冬雪押了下去。
“王爷!王爷饶命啊!”冬雪的求饶声声声凄厉,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祈云祚面无表情,直到求饶声渐行渐远,男人方才迈开步子,向着屋外走去。
他并没有让侍从跟着,只自己孤身一人缓步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抬头一看,他竟又是走到了沈昭盈的院子。
祈云祚心下一阵苦笑,刚欲转身离开,却终是抵不过心中的牵念,脚步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的向着院子里走去。
沈昭盈已经睡熟了,守夜的侍女看见祈云祚,顿时一惊,刚要行礼就见祈云祚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那侍女了然,只悄悄退下。
祈云祚并没有惊醒沈昭盈,只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沈昭盈床前,透着昏暗的烛光,祈云祚见沈昭盈脸色苍白,乌黑的睫毛在瓷白的肌肤上落下淡淡的光影,而她的肚子则是高高的隆在那儿,压着她孱弱的身子。
祈云义的大手抚上了沈昭盈的面容,停顿了片刻后,为她将碎发理好,他的手势那般轻柔,仿佛沉睡中的女子是世间无上的珍宝,一触即碎。
他守了良久,为沈昭盈掖了掖被角,黑眸在女子高耸的腹部划过,方才转身离开她的屋子。
侍女见祈云祚出来,顿时俯下了身子。
“不要告诉她本王来过。”祈云祚声音极低,说完,便是头也未回的离开了沈昭盈的院子。
寿康宫。
回京后,如意并不曾回到王府,便让人送进了宫,如意还记得,太后的身边的孙嬷嬷亲自来接的她,进了寿康宫后,太后也不曾传召她,只让人将她安置在了后殿,倒也请了太医来给她安胎,周遭服侍的宫女也都是稳妥的人,如意就这般在宫里住了下来。
她心下担心祈云义,自从她住进了寿康宫,却从不曾有人在她面前说任何有关祈云义的话,如意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做什么,虽每日里处的是山珍海味,吃的是绫罗绸缎,可如意的心一直都是揪着,实在忍不住了,待孙嬷嬷来看自己时如意也曾问过她自己丈夫的情形,可孙嬷嬷却只是笑着安抚,只让她安心养胎,其他的,倒是对一个字也不曾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