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这样做,是为何?”嬷嬷不解。
“自然是为了皇位的稳固。”闻妃缓缓起身,一字字道:“因着立储的事,皇上这些年贬黜的官员无数,就连当年的首辅大臣也不能幸免,可你知道吗,当年正是这些人把持朝政,独揽大权,皇上用立储为幌子,一心要立三皇子不过是个假象,他要借立储的事排除异己,培植自己的心腹才是真。”
嬷嬷大惊,只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可怜郑贵妃,还以为皇上真心宠爱自己,呵,”闻妃说到这,眸子里倒是有一丝快意划过,又是说了一句:“真是可笑。”
“可不是,她在宫中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她也有今天。”嬷嬷回过神,连忙跟着说道,“郑家的人嚣张跋扈,皇上还不是将郑家治了罪,即便以后她被皇上放出来,晾她也不敢在宫里继续耀武扬威。”
闻妃没有再说话,唯有唇角微微上扬,眸光中透出一股锐利的光芒。
秋月进屋时,就见沈昭盈坐在床沿上,手中却在做着针线活,缝着一顶虎头帽。
看着那一顶小小的帽子,秋月便是明白,这顶帽子是做给祈云义新生的儿子的。
秋月暗暗叹了口气,她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点心搁下,与沈昭盈道:“小姐,您这身子才刚好些,还是多歇着,不要再做这些细活了。”
还有一句话,秋月却是压在心里,没有说,即便自家小姐做了这顶帽子,可宋夫人又如何会让自己的儿子戴着沈昭盈所做的帽子呢?
沈昭盈听了秋月的话,并没有出声,只微微笑了笑,她的身子仍是纤瘦的,那一次的小产极大的损害了她的身子,即便屋子里烧着银丝碳,可沈昭盈身上还是裹着大氅,领口的锋毛几乎要将下颚都给遮住了。
她如今已经回到了沈府,祈云祚已是给了她一封和离书。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再不会是楚王的王妃,还能做回沈家的女儿。
自回到沈府后,她一直是待在自己未嫁前居住的小院里,平日除了母亲与哥哥,家中也不曾有旁人过来看她,如此倒也安静,一主一仆也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小姐,我是真不懂你,”看着沈昭盈仍是聚精会神在那里做着针线,秋月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梁王殿下得子,虽是喜事,可那孩子到底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您又何必给那孩子做衣裳做帽子?”
“那是他的孩子。”沈昭盈声音很轻,勾起了最后一线,方才抬起头,露出一张雪白莹润的秀容。
“秋月,我只是想尽一份自己的心意。”沈昭盈美眸中是十分温婉而平静的神色,她看着婢女的眼睛,缓缓开口。
“您事事想着他,念着他,可他.....他又哪儿想您了呢?”秋月说到这,只觉心里跟刀刮似的疼,她在沈昭盈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扑倒了主子身上,含泪道:“小姐,奴婢求您,您把他忘了吧,您因为他失去了孩子,丢了王妃的身份,您自个看您如今都成什么样儿了,您就忘了他吧,好不好?”
秋月说着落下泪来,只哭道:“他如今春风得意,娇妻在怀,稚子绕膝,他哪儿知道您的孤苦伶仃。”
“秋月,我从没想过要让他知道。”沈昭盈手中仍是拿着那一顶小小的虎头帽,她弯下腰,将婢女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沈昭盈拿出帕子,为秋月将脸庞上的泪水拭去,一面拭,一面道:“我如今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就让我做吧。”
“小姐......”秋月心中悲凉,只哽咽道:“我就是替小姐不值,小姐为他几乎连命都给丢了,可他......他早已把小姐忘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沈昭盈微微笑了,她的眼底蕴着一丝苦涩,接着道:“他身边已经有了妻儿,只有忘了我,他才能好好儿的过日子,我若也能忘记他,那我和楚王,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是不是?”
“小姐,楚王爷也是狠心,当初是他抢了小姐的,就因为小姐没给他生个儿子,他就把小姐给休了。”秋月抽抽嗒嗒的,念起沈昭盈这般坎坷,忍不住又想落泪。
“这事不怪他,”沈昭盈掩下眸子,低语道:“是我......杀了他的孩子,本就是我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