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点头,她看着华容像是平常时候慢慢走出去,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她握着拳,泪珠子一颗颗砸在地板上。
容公子,你好狠的心!
宫外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到了皇宫内,从前朝大臣到宫中奴才,个个都是用一种或悲或愤的眼神看着华容。
华容并不过多理会,他整日侯在思政殿,目送着那些个人离去。
玲珑变得越发沉默起来,华容想了想,是时候问她一些事情了。
这日送走裴衡后,华容亲自去将玲珑唤到内殿来。
玲珑手里还拿着一方巾子擦拭灰尘,她跟着华容到里面去,不敢坐下,只微微欠身侯着。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什么吗?”华容问。玲珑沉默着,华容叹口气,道:“其实我大概能猜出些什么。”
玲珑依旧安静地站着,华容叹口气,道:“其实一开始,你就是王爷派到我身边的人吧?”
听此,玲珑才诧异地抬头去看华容。华容一笑,说:“其实不难猜,你很多时候做事容易露出马脚,毕竟你我都是朝夕相处的。”
玲珑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挺直了腰背,直视华容。华容淡淡笑着:“你不要害怕,我说过,我把你当做妹妹看,这些事情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玲珑咬着唇,华容便也不说话了,他的确把玲珑当做妹妹看待,但他真正的身份毕竟是一个门客,除了裴衡,他对任何人都存有戒备。
玲珑听得华容如此,也懒得再畏畏缩缩装下去,直接站起来,问:“那么容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我没有想过要怎么对你,”华容叹口气,又道:“只不过有件事,我想让你弄清楚。”
“什么事?”
华容盯着玲珑腰间的流苏坠子,道:“当初芳芸被刑部抓走,后来你说是我害了她,我为此自责了许久,当时弄懂你和清平王的关系以后,我越来越怀疑芳芸是被你揭发的。”
玲珑身形一颤,华容道:“后来我也才明白,为何当时你听见芳芸不是细作时那么失态,因为是你害死了她,对吗?”
玲珑摇头:“我没有想过要害她,可是当时我明明看见了,她帮助容公子深夜离宫,帮着你去见裴衡。就算一开始她不是细作,可是和容公子相处这么久,你一定教会了她不少……”
“她不知道我在做什么,玲珑,芳芸比你更适合做一个宫女。”华容打断玲珑:“我的确教了她一些事,不过统共只有两件。第一,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第二,将玲珑当做妹妹看待,好好照顾她。这两件事,她都完成风很好。”
“你骗人!”玲珑下意识反驳,喊完之后又愣住,她想了许久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华容指着她腰间的流苏坠子:“其实你自己都知道对吗?否则不会留下这个,我一直都好奇,你留下这个坠子,究竟是因为怀念还是因为愧疚?”
玲珑没有回答,她捂着脸蹲下来,发出“呜呜”的抽噎。
华容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劝道:“如今清平王也被收押了,这边我会努力救他,保他一命。玲珑,你就离开这里吧,像当初桐花一样,越早离开越早解脱。”
听此玲珑却突然重新站起来,她脸上泪痕未干,她盯着华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王爷死了!”
“玲珑,你不要胡说。”华容自然不信。玲珑冷笑一声:“我前儿亲自看见的,断头上,血溅三尺。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呢?你在思政殿婉转承欢,你知道王爷最后在囚车里,满身是血地念叨谁的名字吗?”
“你别说了,这不可能,陛下不会瞒着我。”华容知道裴衡有杀意,但是禄贵之前不是来说过吗?就算处决,也要等到向北寒回来。
“他瞒着你的事情,还少吗?”玲珑说,她微微欠身,从容地离开。
华容愣在原地,喉间的腥甜越来越重,他突然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抹鲜红。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华容艰难地动了动脖子,发现自己在思政殿。
听到动静,守在床榻边的玲珑冲外面喊:“容公子醒了。”
华容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至少方才玲珑眼中的担心是藏不住的,他低声问:“你怎么还不走?”
玲珑只是反手握了握华容的手,退到一边,让太医上来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