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弦让人都退下,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华容,他似乎也觉得有了睡意。他拿起方才华容的酒壶,自己喝了几口,笑道:“可笑,朕有这天下一切,却在这种团聚的节日里,只剩下一个人。”
他上了床榻,抱着华容沉沉睡去。梦里是许多恍惚的回忆,谢南弦不知道,他在沉睡的时候却轻轻地流了眼泪。
是被梁公公叫醒的,谢南弦起身的动静惊醒了华容,他揉着眼睛醒过来,看见身边的谢南弦吓了一跳。
“陛下?”尤其是华容看见自己已经被更换了的衣裳,心里更是紧张。
谢南弦揉揉他的头:“你昨晚喝醉了,若是不舒服可以再睡一会儿。”
华容谢了恩,却又听梁公公小声道:“已经准备押送唐家上下去集市了。”
于是谢南弦似乎和华容一般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谢南弦沉默,他想说的有很多,却也说不出来。梁公公道:“今日行刑,陛下是要在场的。”
华容看的出来谢南弦眼中的纠结,事到如今没有谁能改变旨意,甚至谢南弦自己都不可以。
“华容陪着陛下一起去吧。”他说,清平乐握住了谢南弦颤抖的手,后来谢南弦反手握住华容,他看向他,眼神里是都是感谢。
“谢谢你华容。”谢南弦说,握着的手轻轻紧了紧。
☆、第四十一章
谢南弦带着华容骑马在前面,身后是关押着相国、相国夫人、唐禹城的囚车。
经过几天关押,唐禹城依旧很有精神,他将各种难听的话用来辱骂谢南弦,后来侍卫们抓了稻草,裹成一团塞到了唐禹城嘴里。
队伍刚到宫门口时,谢南弦突然听到有人唤他。
“陛下留步。”皇后孤身一人站在城墙上,她穿的单薄,寒风把她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
“皇后,你在做什么?”谢南弦勒住马头。
唐钰芷看着谢南弦,她张开双手,衣袖被吹得翩翩飞起。相国看见自己的女儿那么危险的地立在那儿,虽然担心但他说不出来,他们的喉咙已经沙哑了,努力之后也只是发出嘶哑的呼喊。
“你下来。”谢南弦继续说。
唐钰芷却不听,她说:“我爱过一个人,他叫谢南弦。”
“皇后!”谢南弦皱眉,随后吩咐人上去将她带下来。
“我把他当做我的一切,当做我的信仰。”皇后自顾自地说,随后他流下眼泪来,她带着哭腔:“可惜他亲手把一切都毁掉了。”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唐钰芷纵身一跃。谢南弦大喊一声“不”,他狂奔而去,却来不及。
唐钰芷瘦削的身体碰到地面时发出来令人牙酸的沉闷的声音。华容侧头不敢再看,但他注意到相国夫人已经晕厥过去。被堵住嘴的唐禹城目眦尽裂,他在无声地怒吼,像只被束缚了四肢的狮子。
这是一场谁都没想到的意外,谢南弦不敢去碰唐钰芷的尸体,大片的红白色交融的液体慢慢流淌着,他看了一会儿,侧身呕吐起来。
华容下马站在谢南弦背后,他想了想,将手搭在了谢南弦肩膀上。
最终谢南弦直起腰板,他轻轻握了握华容的手,随后上马吩咐继续前进。
集市口来看热闹的人很少,华容看着谢南弦颤抖着下令执行处斩,他在谢南弦闭眼之时看向高台,绚丽的红喷洒出来,流动的鲜红宣告着大沄相国——唐家彻底落败。
谢南弦由华容陪着回宫,百姓目送着谢南弦的队伍,华容知道民间会对这件事持有不同看法,或许会说谢南弦大义灭亲,或许会说谢南弦恩将仇报,但实在没有想到他们会传是华容害死了皇后,也是华容和奸人设计除掉了相国。
最后突然传出一句——男宠祸国,华容为首。
消息传进谢南弦的耳朵,他皱眉让人下去镇压流言,他本来打算下朝去看看华容,梁公公道:“如今这个时候,传言对容公子极为不利,如今陛下只要一靠近揽月殿,想来对容公子也是不好的。”
谢南弦只好叹气,他实在没有想到带着华容前去刑场竟然会造成这种后果,他侧头看着裴衡,道:“爱卿,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若是不能很快解决,朕也是会介怀的。”
“陛下放心。”裴衡答应着退下。
华容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儿,只是他只当做听不见,芳芸知道玲珑性子冲动,也趁着几个夜晚跟她说话,生怕她出去和别人理论反而招来起来闲话,好容易才劝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