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世子当时为楼兰上将军,战功赫赫。为何会无故销声匿迹,二十年来生死不明。想必王妃心中自是明白个中缘由。”燕云逸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这王妃城府极深,并非好应付之人。
香凝闻言,果是脸色骤变,手不自觉绞弄手帕,往日不堪浮现心头。“若非他二人先不仁,我也不会不义,走到如今这一步。我本奉王兄之命远嫁楼兰,谁料他二人早已真心托付,之所以迎娶我也只是政治联姻,欺骗了我和兄长,将我视为何人。此事便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既你已知道事情始末,这尘封二十多年的秘密,藏在我心中,实难忍,不妨说与你听,也算你我之间一桩交易。届时我送你出楼兰王城,你便为我死守秘密,并且将这封密函交付我的兄长桑邑王夜云天,将我这些年的经历尽数告知他,我知他思念我至今,只是无奈原嫁他国,身不由己……”
燕云逸接下密函不由点点头。“王妃聪颖过人,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只是与明梧不能同心,中间生了嫌隙,若是共同执手,掌管楼兰,这中原便又出一大国——”
香凝瞳仁骤缩,不可置信的望着燕云逸,恍惚间眼前似浮现,神情冷漠的兄长,站在城阙之上,红裳翻飞,额间发丝轻浮面颊,眉间露一丝,为自己吹奏最后一曲洞萧,曲调哀婉,清清冷冷。
“王兄……”香凝丹凤眼眸中,饱含水光,几乎顷刻间就要滚落出来。
“恩?”燕云逸听力极佳,也听出香凝喉中嘶哑而压抑的嗓音。
香凝眨巴下眼睛这才回过神来,用手帕擦拭眼角。“方才想到兄长送别之际,不免有些伤情,此刻已是无恙。我与蓝衷恨之入骨,他是我这一辈子的痛,也是明梧是挚爱……”燕云逸早已知晓他二人的关系,只是不知蓝衷究竟去了何处。
【二十年前楼兰王城天牢】
蓝衷再次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一片温热的胸膛,一动身后便是剧烈的痛楚,记忆记忆接踵而至,那火红的烙铁,皮肉烧焦的味道——
“不要……不要……”蓝衷恍若在梦境中,额间尽是湿发。一双冰凉的手,钳制住他不断挣扎的臂膀。“蓝衷,切莫再挣扎了,会触碰到伤口。”一把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却又止步不前的人。
蓝衷抬头看到明梧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明亮。身上的痛楚顿时消半,情不自禁的揽住他的脖颈。“真好,明梧我不愿你成亲,我好像与你厮守,我好想好想……可是我又不能……”一句厮守谈何容易。
蓝中此刻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或者濒死,那烙铁几乎要了他半条命,那还有命活着。此刻能在梦中同明梧依偎他就满足万分,手臂死死的抱着明梧,不觉脸颊滴露一滴水珠,湿漉漉的有些温热,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还有更多源源不断……
身后火辣辣的疼痛,依旧脸颊上泪珠的温热,显然这一切并非是在梦中。
蓝衷猛然松明梧,瞪着双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这才环顾周遭的环境,阴暗潮湿,鼠穿败壁,一块破旧的窗棂还在迎风吱呀乱晃,摇摇欲坠……
显然是自己所处的天牢,只是明梧为楼兰王,身份尊贵,此刻怎会在此。
“王上,你怎会在此?此处不是你应来的,你快些放开我,你……”不是等他说完,明梧抱的更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嵌入怀中,揉为一体。“这一次,我再也不回放手,放任你不管,若非是我你怎么会只剩下半条命。既他们判定你有罪责,那么我便也有罪,从今天起我便陪你在这天牢中,不会再离你半步!”
“你……你又在使小孩心性,怎可自称’我’你是王上九五之尊,这称谓怎可像普通人般。我是罪下之臣,罪责加身,不值得王上这般。”蓝衷心下欢喜,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悲哀,只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自己与明梧从开始便是错的,此刻已然回不过头来。
明梧低头轻吻了他的面颊。“今日我不再是楼兰王,我也不想当着楼兰王。从始至终我心中所属都只有蓝衷你一人,在蓝衷面前我只愿做一个普通人,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蓝衷你是逃不了的,即使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会紧紧抓住你的手,不会有任何让你逃离的机会。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眼神从未再离开你……”看到蓝衷身受酷刑,他只觉得心肝发颤的疼,从那一刻,他便明白,此生唯愿与蓝衷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