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远顿时瞠目结舌,眨巴了两下桃花眸子。“你是说,是我错怪于他?我真笨,本应想到的,那节骨眼上还耍小性子。此刻也不知他究竟身在何处?洪三那等卑鄙小人,落到他手中,想想就让人胆寒。”
要怪就怪自己往行事太过草率,以至于如今看不清局面。
燕云逸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下他的肩。“此事千丝万缕,各种缘由已不是几句话能同你交代清楚。你也不要过分忧心,非是你一人之错。上官为我们所作所为,我们亦铭记于心。”燕云逸心下思虑万分,只是越是担忧,无济于事,终究还是要看上官自己的造化。
只听到一中年音色,声亮如洪。“敏儿,我的好敏儿……舅舅总算的再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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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156陌路殊途(二)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朦胧而暗淡的影子,石室映现出一个模糊瘦弱的影子。
上官飞静静的躺着,空洞的眼神望着屋顶,一动不动。他细腻的手腕和脚踝皆缠绕着一层细细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束在石壁上,稍有触碰便发出窸窣的声响,成了这间石室唯一的声响。
上官很诧异自己没有疯癫,自那日从楼兰王宫赶往客栈的途中,不慎为洪三所伏,便整日被关押在此处暗无天地的地方。日日为洪三言辞折辱,不知洪三从何处寻来不死药的解药,将他本少年之姿恢复成青年模样。只是将他的武功尽毁,如今他已形同一个废人。
他实不明洪三究竟是想要同他身上得到什么?若是说报复,为何不一刀杀死他,这十年间自己从天诛阁主沦落为四处逃窜之人,整日隐姓埋名。昔日在四国声名赫赫的天诛阁如今也成了一个专门暗杀,声名狼藉的组织。父辈近百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洪三原已得到他所想要的,只是为何还对自己紧追不舍?若只是为了折辱自己,他却是卑鄙至极。上官暗自叹气,也许自己本不应心软救他一命,兴许父亲苦心经营的天诛阁尚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不至于衰败至此。
事到如今即便是再想这些,也是于事无补。
两人的关系愈发微妙,他甚至看到洪三那狼宰羊的目光冒着森然绿光,每次看到他就像是将他刺果果剥掉。虽是藏着对他的怨恨,但依稀察觉眸中。想到此上官便觉得后脊梁隐约发颤,他宁愿洪三责备于他,尽数奚落。也不愿被这般眼神凝望,着觉得无所适从。上官不由握紧双拳,然而早已被震断经脉的双手,无论如何也是合不上,他用尽全力却是徒劳无功,汗珠从他额角滚落。他的脸颊滑过一丝苦涩的笑,连道都拿不起,还遑论光复天诛阁,怕是此番遥遥无期。
石室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上官忽而打起一个猛闪,屏气凝神,心下一沉。整个身子都在不住的战栗,他知是洪三回来了。那些暗无天地的像是洪水猛兽,折辱接踵而至。他近乎绝望的闭紧双目,汇聚丹田气息,然而空空如也,荡然无存——
“别白费力气了,念及你武功身后,我特意将你的手筋尽数挑断,你日后只可日常无碍,至于练工恢复以往的武功,那你便是想也不要想到。与其整日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不若想想我们日后去哪?”洪三阴冷的语调陡然变得是柔和,甚至俯身,抚摸着上官柔软的长发。上官顿时警觉的望着他。“去哪里?洪三你身楚为太后是近侍,正是下一任上将军的不二人选,为何说出要离了燕阴的话?你追求名声半辈子,如今唾手可得。怎会白白放了手?”
上官尤为了解洪三的脾性,为了功名利禄,行事卑鄙,在所不迟。
洪三将脱了长靴同上官一并躺在石案上,双手从他的腋下,揽住他精瘦的腰身。“这世间也只有少主最为了解我,楚太后城府颇深,我多次行刺公子敏他们失败,已经耗费了她太多时间。楚太后绝非善罢甘休之辈,一旦她寻找到能力更强的第一个铲除之人必定是我。因我知道太多王室的秘密,王室之人多行事谨慎,必不会留我。”
听到这声‘少主’上官只觉得恍若隔世,大抵已有十年未曾听到洪三如此称呼自己,自己初次将洪三从雪地里救了一命,便是命洪三侍奉在左右,洪三时常称他为少主。
恍然间已有十年有余,他二人也早已形同陌路,再次相见已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两人便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上官微闭眼睑,不禁眼角有些湿润,时过境迁,他同洪三势如水火,再难容彼此。为了重振天诛阁,终是会有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