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守林平时喜欢写通讯稿,谭笑出生以后王佩没有奶水,靠着王佩在家攒的私房钱支撑了半年之后家里的积蓄就见底了,后来靠的就是谭守林每天晚上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一笔一划写的稿子换奶粉,要不然就以谭笑那个破身体,说不定怎么样呢。
“你再抽空能写多少,而且现在县里不收了,你只能往省城电台寄,一两个月能有那么一回被录取,家里不急着用钱还行,要是指着那点钱过日子西北风都喝不饱。”
“唉,那你说咋办?”
“咋办我也不知道,不过总不能还跟之前似的,至少不能再任你家人磋磨了。他们张一次嘴就几百几百的,啥日子都得毁了。
从今往后你给我机灵着点,办啥事之前都想着点孩子,看看谭丹谭双她们吃的是啥穿的是啥,再看看咱孩子,你可真的不能糊涂下去了。”
“行,我知道了,以后有啥事我先问问你,你不答应我绝对不应承。”
谭守林和王佩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怎么才能让日子过得好一点的办法,倒是在对待老谭家那些人的事情上取得了统一的意见,这让一直装睡偷听他们说话的谭笑很是满意。
想要发家致富,观念和胆量是第一位的,有了自己这个重生的人,致富的法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想要说服父母去改变,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谭笑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担心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上一辈的爸妈最后落得那样一个结局除了自己和弟弟没有出息之外,他们自己胆小、凡事瞻前顾后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九十年代初期,虽然已经不是八十年代摆地摊的都能发大财的年代了,可这里是东北农村,文化的传播速度比较缓慢,外面那些先进的东西都还没有传进来,人们也还没有开始做小生意发家致富的概念。
就拿谭笑大伯和三叔所在的供销社来说吧,国家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开始把供销社对外承包,所有职工停职。但是在拜泉县,这件事要一直到1992年年初才能初见端倪,92年的年底才彻底贯彻实施。
从每天早上六点的广播新闻中,谭笑知道历史的车轮依旧如上一世那样在向前快速的行进着,而这里,并不是一个被遗忘的地方,只不过是因为距离远而步伐慢了一些。
但春风就是春风。总有一天改革开发市场经济的大潮会蔓延到这里,在它到来之前。谭笑能做的想做的事,就是如何改变爸妈的想法,为发家致富做准备。
正文 第35章血豆腐
民间谚语说的是“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而在谭笑家乡这里,因为冬天寒冷,动物吃得多长得少,弄不好还容易瘦下去,又遭粮食又费人力,多养一天都是得不偿失,所以人们习惯在冬月里就把猪杀了,杀鸡杀鸭也是刚进腊月家家户户就迫不及待了。
家里今年养的一头大猪,足足有二百七十多斤,在整个长安七队那是头一份。可是王佩没舍得杀,把它卖给了公社收购站,七毛五分钱一斤上称称,卖了二百零二块五毛钱,够一家人半年吃油吃盐的了。
猪卖了,家里养的几只大鹅在谭守林的坚持下被留了下来,一直养进了腊月里。买完年货的第二天,家里准备杀大鹅。
吃过早饭,王佩把十二刃大铁锅里装满了水,烧的咕咚咕咚直冒泡。谭守林和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对四只大鹅一顿围追堵截。
谭守林一手掐着一只大肥鹅的脖子,一只手捞着一把菜刀,嘴里念叨着:“大鹅大鹅不要怪,就是阳间一道菜,转个身子再回来”抬手就给每只大鹅的颈部来了一刀,王佩端着事先准备好的盆子挨个地接鹅血。
鲜红色的鹅血,咕咕咕地从大鹅的颈部流出来,尽数落进它身下的盆子里,雪白色的羽毛上点点嫣红,让人触目惊心又心生雀跃。
把一盆鹅血放在一旁,大铁锅上放好笼屉,几只大鹅靠的紧紧的被并排放在笼屉上,盖上锅盖,大火再次烧起来。
待厨房里有了一股让人觉得刺鼻的腥气蔓延,王佩把锅盖拿开,从里面把蒸的刚刚好的大鹅取出来,趁着热乎劲,拽掉上面的长毛、片毛,绒毛,这个过程,动作要快手劲要掌握的好。
手劲大了,会把鹅的皮肉给扯下来,手劲小了,拽不利落,一只大鹅凉了还是毛茸茸的。这个活,家里只有王佩能做,谭守林只能在一旁给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