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那群人说话真假掺半, 她不是那么聪明,只知道每一次寒暄背后都别有用心, 但这用心到底是什么, 她也看不出来。
傅礼臻放下盘子,然后容悄就看到那个盘子往自己的方向被推过来了。
“分给你一个。”
“不行, 我根本吃不到。”容悄沮丧, “你自己吃吧。”
傅礼臻端着自己那份坐下来,看了她面前还冒着一丝热气的煎蛋一眼,不无遗憾:“那你就先闻一闻吧。”
他说这话是没有坏心眼的, 但对容悄来说, 却是残酷无比的一句话。
她捂住脸, 用手挡住再一次狰狞了的表情。
吃完饭后两人对坐,大眼瞪小眼。
容悄很快落败:“好了,你还是去画画吧。”
傅礼臻犹豫了一下, 没动。
两人又无言坐了许久,他才开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也许不是真的好奇,而是没话找话。
容悄想了想:“和现在一样啊。”
傅礼臻蹙眉:“我不是将军吗?”
容悄点头:“你的确是将军,但还是跟现在一样。不想理人就不理人,有时候固执到让人发疯,有时候又聪明的让人害怕。”
“反正是个让人完全没有办法的人,也跟现在一样,每次都说听我的,但到关键时候,没有一次听我的。”
“不听你的时候,我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不会不理你的。”傅礼臻听完后,认真辩解。
容悄笑了:“你太高估自己了,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还是一塌糊涂啊。”
傅礼臻有些怀疑:“是怎么样的?”
“虽然一塌糊涂但还是挺好玩儿的,简单给你讲一下吧,你就当故事听好了。”
“嗯。”
和他第一次相见是在护国寺周围的梅林里,容悄刚说完大逆不道的话,正要和嬷嬷返回护国寺厢房时候。
他是忽然出现的,麻木着一张脸。
当时真是措手不及的慌乱,又被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容悄骂了一声“登徒子”,她身边的嬷嬷更是高喊“有刺客”,可惜她们走得太深,离护国寺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侍卫们没有立刻赶过来。
更何况这一片区域,不属于皇家范围。
护国寺住持仁清带领众僧种下这片梅林,代替只为皇家敞开的寺门,普迎天下客。
傅礼臻看了她一会儿,就错开她们往前走了,完全没有要纠缠她们的意思。
容悄胆大包天,拉住了急着离开的嬷嬷,好奇地打量起傅礼臻来。
他往前走的时候很靠近梅树,远处响起一阵寒鸦啼叫,本就沉甸甸的梅花枝一颤,抖下一大堆雪,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被雪堆砸了个满头满脸,脚步也顿住了。
容悄一乐,掩唇而笑,清脆的笑声传到傅礼臻的耳朵里,他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容悄觉得是瞪,更乐了。
“公主!回去吧!”嬷嬷心急地劝道,且撇开安危不谈,这孤男寡女的,也的确不成体统啊!
容悄觉得有趣:“我不回,我在寺里念了好几天经了,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嬷嬷急得上火:“您刚才还愿意回去呢,走吧,明儿老奴再陪您出来走走。”
“我不。”容悄看傅礼臻抬腿离开,立刻松开嬷嬷的手跟上去,真的是要把后头的老嬷嬷急哭了。
这公主从小离经叛道,生在皇家却不知道怎么的一身反骨,从小到大不知道在多少寺庙庵堂关过,被罚抄的经文都有十八担了,这性子却一直没能收敛下来。
说句大逆不道的,这公主没分没寸,还疯疯癫癫的。
不怕死。
“公主,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您又得被关好些天!”
容悄不在意地挥挥手:“我说不定都没几天好活了,还怕这个!”
“公主,慎言啊!”
她拦不住容悄,只好紧紧跟着她,万一出点什么事,她也能挡一挡。
容悄一路跟着傅礼臻走,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停下来,在一颗粗壮的梅树下扒拉出一个木盒,打开来是小小的蓝色碎片。
“这是什么?”容悄蹲在他身边,好奇地问。
嬷嬷看他们挨得近,简直要吐血了。
小祖宗哟,被人看到这一生的清白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