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陈瑜环手持一份竹简迈步到肖源面前“你看看这张图,是不是这个宝剑。”
陈家记载文件的竹简也是极美的工艺品。左侧一柄长剑雕画,不仅雕刻功底细腻,剑身处还涂抹光洁银粉,原本只沉睡在竹简上的画像,被赋予感知世事条件。
“是,没错,就是这把剑。”
陈瑜环手一和,将竹简卷入手中。“这是清源剑,上古宝剑,从问世至今经历上百春秋。它三指宽,由特殊的材料锻造而成,又在冰山上蛰伏数年,终于问世,剑身干净通明,绝不沾染污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把好剑。”
“只是未曾想到,这样一把名剑,居然落入你们口中细作之手。我倒是以为,清源剑绝对不可能被赠与一个不忠不孝之人,秦月明这个少年,没有你们口中所传的那么糟糕。”
陈瑜环就是陈瑜环,不用顾忌任何人情绪,陈相也好,在座诸位也罢,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是赤裸裸的开脱,也定不会引来众怒。存在即权威,在场就是不容反驳的人。
“上善若水,谦逊如水避高趋下,追求不息奋勇奔流,刚柔相济不卑不亢,海纳百川心胸宽广。如水人生,随缘而安。”
陈瑜环走向托盘中另一把宝剑的同时,口中还津津乐道。她说这话,是专门说给在场那位假的齐桓,真的秦月明听。世人对他误解深重,可是不然,人选剑,剑择人。
清源剑愿和秦月明共闯天下,就说明他同它格外相似。水有奔流到海波涛汹涌的磅礴气势,亦有滋润万物的温情。
“陈掌门这样夸一个间谍怕恐有问题吧,秦月明终归是通敌叛国之人。”陈相轻咳嗓子,低眉不敢看陈瑜环却坚持说道。
陈瑜环转身大笑,恐天地不知,明黄色长袖划出道圆环“陈相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清源剑。”
拿起托盘中的长剑,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回“这就是公子的佩剑?”
“是。”
“这不是清源剑,只是非常普通的上等宝剑,虽然锋利,却无法不沾染鲜血。”陈瑜环毫不怜惜,顺着自己食指指腹一滑,眼见血滴滴落瞬间消失,只是宝剑上还沾着血珠,倒立也并未跌落。用力甩动,血虽飘离而去,可银色剑身上还残留淡淡血印。
白彦拿起茶杯,挡住带笑嘴角。半饷,杯中茶水未下去分毫,她换上不苟言笑的表情“如此,还有什么想说的?到是齐桓无辜入狱,其父母从远方赶来,想看看自己的儿子。”
“赶紧把他们请上来,让朕好好看看是不是父子。”
“参见皇上。”
秦月明见到自己的假冒父母,心中大惊。不知道白彦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找到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中年男子虽然身材以走样,却鼻梁高挺,和秦月明的鼻子几乎相同。说不是一家人都恐怕无人相信。
那女人的眼睛,睫毛浓密微卷,绝好看的双眼,没有含情脉脉,温柔明亮。那分明就是秦月明的眼睛。
找遍天下,能为齐桓制作如此真实的身份,连假的父母都能找得不出破绽,可见彦儿是花了多少心思。那些刚刚入冬的寒冷夜晚,每天她都噩梦不断,辗转反侧,但凡睡不着觉,便索性起身翻看向阳公主送来的卷宗。
整整六七十本卷宗,她筛选,画图将复杂的任务关系联系在一起,又托人亲自前去探查,最后制造了这个近乎完美的身份。终日无眠,就是想让秦月明名正言顺留在身边,共度余生。
只可惜造化弄人,王者注定体会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这是上天的平衡,获得终要失去些什么。江山与爱情,白彦坐在这里有理有据的论证,而不是带着秦月明直接远走高飞去私奔,就已经做出了抉择。此生无法再一次,那只好乞求千年之后,老天能再给他们一段缘分。
陈相看到这二人,那五官长相,完全就像定心丸送入口中。什么都好伪造,但是父母也太难伪造了,这分明是一家人,齐桓和她们长得太像,怎可能是弄虚作假。
“爸妈。”秦月明眼眶发红,此声呼唤不是表演给对手看,他是发自内心的。七岁那年父母被杀,十几年风霜雨雪,他是连父母的脸都记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了。
看到二位夫妇的那一刻,沉睡的记忆一下被唤醒,母亲的容颜重叠在那女人脸上。她温柔目光如同鹅毛大雪中赤红的暖炉,上扬白色雾气,如梦似仙,引年华不逝,亲情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