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在乎白彦府上住的公子,也不会有人在乎燕彤曾经欠下多少风流债。等自身所具有的价值远超世人,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不过也成了废纸。
“你先应付应付,我去招待父母。”白彦瞧见最远处角落中的爹娘,凑在燕彤耳边小声说,见他点头方才离开。
自古及今,所有皇后均是大家闺秀,出生权贵家。可白彦不同,不能相认的亲生父母虽身份显赫,但她终归属于青山绿水间不知名的小村庄。对父母养育之恩,她万分感激,如今一人得道,岂有因此就抛弃父母的说法。
今日酒宴来的全是燕都贵人,他们凑成不容别人融进去的小圈子,白彦父母也自然融不进去。只躲在偌大宫殿中角落,暗暗品茶。
白彦提起衣角快步走去。拿起桌上酒壶斟酌一杯美酒“来,爹娘,我敬你们。”
“哎,好好好。”白母别扭地用粗糙手指拿捏起娇小酒杯。她使不来这般小巧玲珑的物件“我女儿就是就是有出息。”
白母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她嫁不出去,如今白彦不仅嫁出去了,还嫁给当朝天子。白母终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岳父岳母,刚刚被人困住,怠慢了两位。”燕彤悄无声息绕到白彦身后。他今日穿着简约大气,只穿他最喜欢的红衣,并未身着龙袍。少年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虽是天子,却并未给白彦父母带来压迫感。
酒过三巡,各种游戏被拉到酒宴上。两人都年轻,正是图新鲜贪玩的年纪,不管是什么都要尝试一番。燕彤次次惨败,只能自发三杯,十几个游戏绕了一圈,他面色开始红润,大有即将喝醉的样子。
这样带着酒气,每次笑都会露出洁白牙齿的燕彤,好像白彦刚入宫时遇到的假太子。如今回忆,那时他怕是满心恐惧,用饮酒寻欢来驱散对生死的顾忌。他怕被杀,不愿与手足兄弟争夺皇权,更担心他是权力的牺牲品。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光阴如天边飞鸟快速划过。我们都已不是当初渺小的自己,此刻能呼唤雷鸣,亦能维持天下太平。但是我们还是未曾改变。无论身为后宫普通宫女和不得志的皇子,还是成为摄政王与当今圣上,这份情谊永不褪色。
燕彤又输一局,原本难得佳酿此刻却早成刮嗓子的刀片。他身体一歪靠在白彦身上,酒杯高高举过头顶,眼神上翻看着它。分明就是猴子看一只烂在树上的香蕉,喝又觉得难受,不喝又显得不愿赌服输。
“来来来,我帮皇上喝。”白彦身后接过空中酒杯,她体质特殊,灌三坛也并无碍。更何况脑子聪明,玩游戏也能看清路数,从始至终她基本没输过,自然未沾几分酒气。
“摄政王好酒量。”马上响起一轮掌声。
“我酒量确实不错,哪日诸位可以找我单独切磋。皇上好像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休息,省得明早早朝都上不了。”白彦钳住燕彤两只胳膊,强迫他站好,又推着往雪地中走。
“馨蕊,你去御膳房让他们熬制醒酒汤。我自己送皇上回去。”
“好的。”
红色衣袍在雪地中移动,如同火炬,只是所到之处积雪并未融化,仅仅多出两个脚印。东倒西歪的脚印延伸向龙祥宫。燕彤突然停住脚步,深吸一口凉气,跳转过身对上白彦双目。
“嘿嘿嘿,你终于愿意和我结婚了。”他竖起两根手指头,胜利得捅向天空。“所以说,努力都会有回报。”
“就像我,努力这么久,终于能和你结婚了。”
知道燕彤喝醉时最爱说胡话,索性放开双手抱臂看着他,让他一吐为快。他倒好,刚说完这句话,就张开手臂,直挺挺朝着白彦倒去,非要靠在白彦身上,并且和地面成一个倾斜角度。这样高难度的姿势他却格外享受。
“哎哎哎,站好,摔倒了。”白彦架着他两只胳膊,都已经是一国之主,九五之尊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堂堂天子结婚高兴成这样,比寻常人家的男子还疯狂,要是被人看去,恐怕燕彤此后在民众心中地位又得摔下十几个台阶。
“不站好。”他嘟着嘴,坚定的说。哄他可比哄三岁小孩费劲多了。
“嘿嘿”抬起头,笑得真诚“看我的牙白不白。”
“白白白,回去休息吧,你喝醉了。”白彦拖不动他,只能这样劝阻。如今这里没人还好说,要是被宫女宦官看去,怕是明日燕彤又成了百姓口中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