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姜沅接受了这连番的打击,早就麻木了。她听说了消息,细细询问了一番,看出些不同寻常之处。照理说,前世那帮人弄垮姜斯,所弹劾的罪证都是铁证如山,不容辩驳,一看就是要置人于死地。而这次却不同,所罗列的证据和罪名都是可有可无,并不是一击必中的那种。
姜沅心思清明,很快反应过来。
她嗤笑一声,川贝不解何意,询问她,姜沅不屑道:“罢了,我这一生到底还是逃脱不开。”
当天下午,姜沅盛装一番,去觐见咸福宫的太后。
去时路过一片荷花池,池中莲蒂初初绽放,甚是壮观。
太后像是早就料到姜沅会来找她,因而一点也不惊讶。
姜沅不卑不亢屈膝行了礼,太后免了礼,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来。
姜太后笑吟吟的模样甚是和蔼可亲,不知道的人光看表面或许也会被懵逼过去,完全想不到这样一位老人,年轻时只距离权力中心一步之遥,是曾经叱咤风云一手遮天的存在。
太后问她:“身子大好些了?”
姜沅应了是。
太后见她怎么亲近,也不恼,问说她来找她有什么事。
姜沅将姜斯的事告给了姜太后,并恳请姜太后救他一命。
姜沅说这些话的时候平波无澜,就好像完全不知道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人。
姜太后看她这副样子,眼中闪过精明的光:“我救不了你阿耶,能救他的只有你自己。”
这是姜沅一早就想到了的。姜太后处心积虑设下这一局,为的不过是让她乖乖就范。
可是明知如此,姜沅却反抗不了。那些罪证虽不致命,但姜太后这一番举动也证明了姜斯,或者说乃至整个姜家的命脉,还是掌握在她手里的。
姜沅双眸微垂,模样乖巧。
姜太后见她终于肯听话,很是满意,让英姑打发了殿中的人出去,方才与姜沅说道:“你是个聪慧,应当不难猜出这件事究竟是如何。”
姜太后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说明了真相,毫不避讳掩饰,这点倒是出乎姜沅的意料。
姜沅也不再假装不知情的样子,眼神中多了几分冰冷。
姜太后倒是不意外。
她说:“你既然猜到了,却还是来向我低头,说明是个能伸能屈的,不会被情绪左右,能沉得住气。如此我也放心将这事交给你。”
姜沅不说话。
她怕自己一开口忍不住骂人。
姜太后道:“你一定很好奇,如今的局势危及,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退让,仍是将你卷入这后宫是非中。”
姜沅沉默着没有说话。
“天下局势未明,你都看得出大周或已穷途末路,我焉得看不出。执意让你入宫,不过另有图谋罢了。”
姜太后这话倒是姜沅所没想到的。
“……图谋什么?”
姜太后见姜沅终于感了兴趣,脸上的笑容似是而非:“先皇临去前,曾将当今圣上叫到床榻前,私下里叮嘱了他几句。说了什么,只有他二人清楚,连本宫也知道。先皇驾崩,新皇上位,直至两年前,本宫才探听到,原来先皇去世前,曾私下里交给当今圣上一支军队和一支密探。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本宫和皇上两个。”
姜沅极为震撼。
她前世入了宫,位至皇后,却是完完全全不清楚有这么一出。
姜太后丝毫不顾及姜沅的震惊,接着说道:“我还是宫嫔的时候,有一阵极得先皇的宠爱,也是那个时候曾听他提过一些军队和密探的事,不过他说得并不多,我也没怎么在意。开始我也只以为这不过是句玩笑话,现在才知道是真的。”
姜沅却是无话可说。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支军队和密探,前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哪怕是许玄最后被世家和宦官围死在宫中,也没有见过这传说的真面目。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一句玩笑,不过是姜太后误以为真?
姜太后说:“现下的情势错综复杂,你想要让姜家退出去谈何容易?就算外头世家那些人肯放过,宫中的萧子安却是不可能。你还小,尚且不知先皇在时我与你阿公的事,你阿耶也参与了不少。现在说走就走,如何能让那些人安心?”
姜沅的心思却全都在那军队和密探上,根本听不进去姜太后之后说得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