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得寸进尺。
但慕容炳很可耻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多生气。
真是奇了怪。
慕容炳一面在心里咒骂自己,一面竟乖乖听了秀姑的话,将马拴好,略有些嫌弃地看了眼稍显寒酸的店铺,方才进去。
换在以前,打死他也不可能进这种地方。
到了里面,穿过前堂,有一处三间房子的后院。院子里晾晒着好些药材。秀姑扶着那老妇人进了东厢房。那老妇人已是一天没吃什么东西,饿得心慌。在秀姑的拜托下,看管店铺的伙计才不情不愿地从厨房里取了些馒头和腌菜来,放到桌子上:“中午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倒掉,若能吃得下便吃吧。”态度很是不好。
老妇人也是顾不得什么,抓着往嘴里塞,慕容炳进屋时刚好看到这一幕,略有些嫌弃地蹙了蹙眉,目光瞥向一边的秀姑。秀姑倒是没什么,反倒倒了盏茶水递过去,柔声细语道:“婆婆慢慢吃,免得噎着了。”
这语气。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对他说过话。
慕容炳有些气不打一出来。
虽然他知道大周的审美与北齐不大一样,但还是很自信自己的外表,谁想到自他第一次与这丫头见面,她就没对他好言好语过一句。原先他还以为是个性使然,现在见了她的另一面才肯定,她只是单纯不喜欢他而已。
慕容炳心里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照理说他被这么对待,放到以前早就炸了毛,但是这秀姑接二连三地踩在他的底线,他却就是没法和她生气。
等到吃饱喝足,秀姑操着一口有些像那老妇人口音的话又问了她到底发生什么事。老妇人听她这样问,又是哭起来,在慕容炳听来就是呱唧呱唧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堆,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
谁知道秀姑听着听着,眉头紧皱起来。
慕容炳靠在门扉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秀姑,见她这样,问道:“怎么了?她说了什么?”
秀姑没有说话,先是用那种奇怪的口音安抚了老妇人一番,才抬头看向慕容炳:“老婆婆说,她的女儿被人送进了王府,之后就再没了消息,有人对她说,她女儿已经不再了,她因此来了京中。”
慕容炳倒是没什么反应,一旁的伙计却是变了脸色:“快别说这些了。”
秀姑叹了口气。
慕容炳不明所以:“为什么说不得?哪家的王爷,难不成都没有人去管?”
慕容炳这性子虽是顽劣,对人态度恶劣,但到底是北齐嫡长子,皇后对他很是疼爱,但是皇上就不同了,对他最是严厉。早年间还不懂事的时候他去了江边的船坊吃酒,被他爹知道后险些没打个半死。
因而在他的观念里,越是皇家宗师的人,越是应该约束自己。
伙计听他这话,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目光看向他:“这位小哥,莫不是近日才来了京中?”
慕容炳虽很是不喜他这种眼神,但因着秀姑在,勉为其难忍耐下来,态度很是不好地“嗯”了一声。
那伙计道:“难怪……”
慕容炳最是受不了这种故弄玄虚的话,要不然就说个清楚,遮遮掩掩,存心让人着急。
慕容炳道:“难怪什么?”
“这就难怪你不知道了。”伙计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那镇南王的事,京中谁还不知道。要我说也就骗骗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乡人,可惜了。”
这后半句说的是那老妇人。
秀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民不与官斗,更何况那人是王爷,她只得安慰了老妇人,从怀里取了钱袋子递给她,当作盘缠,让她早日回家。
老妇人见他们这样,也知道她女儿十有八九怕是回不来了,又是一顿痛苦,秀姑拍着她的背好一通安抚,末了对她说了些什么,将她送出了门。
伙计见状,道:“还是秀姑娘有办法。若是再被她这样纠缠几天,还不知道出什么事。”
秀姑却是一脸凝重,没再说什么。
伙计将秀姑带来的药材检查了一遍,全部倒在了院子里的磨石上,去了算盘核对一番,给了她一锭,并将那柳藤筐送了回去。
秀姑接下,与伙计道了别,方才出门签了小白驹,与慕容炳一道往山上走。
这日的秀姑格外不同,一路上默不作声,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慕容炳也不是擅长找话的。他直截了当道:“那婆子的事与你何干,何须为此忧心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