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心疼她阿姐:“都这样了还操心那些事,怨不得你难受。不如推给旁人来做吧。”
姜颜用帕子擦着嘴角,声音都显得有些虚弱:“如何使的?现在有一样是一样,若放了手,日后不是你想要回就能要回的。”
姜沅听着不觉摇摇头,却又没办法。人有时候确实是要被推着走到某一种地步的。就像她,前世千不愿万不愿,谁知到最后竟然入了宫。
“不若这样,有哪些杂碎的事情,你推给我去做即可。你现在这般,能歇一会儿是一会儿。”
姜颜笑她:“你?罢了吧。你尚未及笈,在府中又未同阿娘学着管家,这些事交给你,怕到时候我更要忙碌。”
“有些事不做并非是不会,只是不愿罢了。”
姜颜见她阿妹是诚心想帮她分担些,倒也不嘲弄她了,派了些无关紧要的杂事给她,却看她处理起来井井有条,不觉惊讶:“当真是开窍了?这些子杂事办起来也有模有样。”
姜沅也不谦辞:“自是当然。”
正文 第三十二章可诛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果有人来回报,说那女子要见她。
姜沅将下人全部打发走,只自己进去。
那女子想来已经想通,面如死灰。
“可想清楚了?”
女子点头,又有些不放心,追问一句:“若我全盘托出,你可能保我孩儿无恙?”
“自然如此。”
她如今身处在无人问津的深巷,身旁一个照应的人均无,即便她信周承信看重她,又如何能够保证他可以顺利找到她?半柱香的时间内,她算是将如是种种想了个透彻,知自己已是逃不走,眼前的小姑娘又不像是善茬,她腹中胎儿即是她最大筹码。
不是不想斗,是再也斗不起。
女子心中自有一种悲凉。她说道:“我原本是淮河画舫的歌女,小名怜容,两年前识得了周承信。你也知道风月场的女子轻易难以说什么情爱,我与他初时也不过事逢场作戏罢了。可他待我一日比一日好,我不过一介飘零之身,如此也不免留了几分意。之后便是他将我赎出,碍着家里那位,不敢娶我进门,只得做了外室。”
姜沅冷笑:“这些个是非曲折我无意去听。你只告诉我,为何要三番五次害我阿姐。你明知她怀有身孕,最是不可动气的时候。你也是要做娘亲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怜容眼中已有了泪:“我又何尝不愿意体谅她。只是她不容我们,我为了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只好放手搏一搏。”
姜沅见莲蓉情真意切,与先前那副样子截然不同,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她说道:“何以见得阿姐不容你们?”
怜容冷笑:“何以见得?姑娘怕不知,这些府邸妇人的心思手段要比你所以为的更阴暗更不堪。先前我曾怀了一胎,就在今年年初,我方才有了身孕不过三月,你阿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的身份,花了大价钱买通我身边的人下药害我小产。如此仍不自足,甚至还想害我的性命,幸而周承信保我,才躲过一劫。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不过月余,她又想要重蹈覆辙。幸而这次有梦心姑娘帮衬着我,才堪堪躲过一劫。”
她一番话说下来,姜沅已洞察个七七八八。她问她:“梦心姑娘?那位姑娘可是姓孟?”
“正是。”
“你可知道她是谁?”
“自然知道。”
姜沅气极反笑,摇了摇头。
怜容不解:“何以发笑?”
姜沅的笑容已冷下来:“何以发笑?我笑你白白生了这般好看的容貌,内里却是一颗榆木心。害你者,当真是我阿姐?还是只是你被人刻意引导的臆想罢了?”
怜容倒是听懂了姜沅话中的意思,却是不信:“梦心姑娘是周承信的表妹,周承信不在城中时,即让我有事去找她,她怎会加害于我。”
姜沅道:“你的事我阿姐上月才知晓,怎会月初就使毒计害你?况我阿姐那般骄傲的人,即便痛恨你,也要光明磊落地对付,怎会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即便如此你仍是不信,我就同你讲个故事。我阿姐初初入了定国公府,周承信身边头一等得意人处处给她使绊子,不出月余我阿姐打发了她些旧庄田地便将她赶走。若你真的对我阿姐来说是必须要除的心病,以她的作风,怎会从年初留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