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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不是小绣娘千里迢迢去寻当上状元公的夫君么,怎么还冒出妖怪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阮青杳动手往后翻了翻,后面竟全在与一只只妖怪争斗。这些话本都是下人们采买回来的,下人们不识字,去书铺搬时也没做甄选,其中有一些好的,自然也夹杂了这种杂乱难明的话本。
改明儿还是她亲自出去挑吧。
“爹,这故事不好。女儿明日换一本念给你听。”
阮毅未理会,目光仍滞滞盯着半空,摇着摇着停下了。阮青杳见他唇干,起身搁了书,倒了暖茶捧到他嘴边。
碰碰他,阮毅滞了会儿慢慢低头,喂了一口嘴角茶水直往下挂,阮青杳赶紧拿了帕子去擦。
她的大丫头半杏一直候在边上,见姑娘手心也沾上了,忙伸过手来要接过:“姑娘,让奴婢来侍候吧。”
阮青杳摇摇头:“没关系,他是我爹,没有什么脏的。”
半杏只好垂手立在一旁。
世人皆知,老爷天子重臣,那都是用一个个战功换回来的。可这一回他领军作战,最后却是重伤昏迷一路强吊着一口气被送回来的。太医们想尽了法子,老爷却仍然醒不过来。
几次凶险,眼见着后事都要开始筹备了。没想到老爷昏了一月后,竟然醒过来了。
只是老爷醒来后,这两月一直都是如此,也不知究竟何时才会好起来。
“皎皎,今儿的已经读完了?”
阮青杳刚放下茶盏帕子,许氏就亲自端着刚熬好的药汤过来了。
青杳点点头,软软唤了声娘。
许氏腾出手摸了下她的脸颊,被风吹得冰凉凉的,就赶紧催着让她回去歇着。
把女儿催回去了,才在阮毅身边坐下,喊他:“当家的。”
阮毅稍稍抬起头。
许氏无奈摇头,慢慢喂他一口口喝药。
他啊,要像当年刚成亲时那样喊他当家的,才会稍稍搭理她。而且只听着话本时才不会呆滞。他还不要旁人来,一定得听皎皎念的才行,否则就咬牙僵脸,跟要与蛮夷作战一样。
但即便如此,又能说些什么呢。那样重的伤,能醒来活着,就已是不易了。
阮青杳回了房,就把那本一言难尽的寻夫记丢进了小箱匣子里。箱匣子里被话本堆得满当当的,她随手翻了翻,似乎找不出新的来了。
姑娘身子向来娇,外面日头虽暖,但风却冷了些,半杏怕姑娘今日吹久了会着凉,立即去沏了热茶端来,好让她暖暖身子。
她沏好茶回头,却见阮青杳整个人伏在窗前小几上,歪歪地枕着脑袋,没一会儿又摇着歪去了另一侧,额前一缕发丝便也跟着飘晃了过去。
半杏轻轻将茶盏放在阮青杳手边,见姑娘朱唇微抿,被屋内热气熏红的腮颊稍稍鼓起,好似晨叶上头滚圆圆的露珠,秀眉拧着,也不知在闷愁着什么,便问道:“姑娘怎么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高兴?”阮泽塘不自觉地也跟着阮青杳皱起了眉头。
“还能是什么,定是因为那事啊!”阮致渊抱臂,话语中怒气不加掩饰,可一转眼目光又柔和下来,“不过话说回来,妹妹就连不开心的样子,怎么都如此可爱俏人。”
真是恨不得过去揉揉她脸。
两人样貌身量年纪极为相似,正远远站在一片树影之下,伏在窗几前的阮青杳是何神情动作,两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阮泽塘看向大哥:“说正经的呢。那事是?”说着他思绪一动,恍然道,“难道是说齐家?”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真是欺人太甚!”阮致渊无处发泄,冲着树干踢了一脚。
阮泽塘则瞧见妹妹忽然叹了口气,想到她正在因此事而难过,心中亦是怒意难平。
妹妹是他们阮家上下都护在手心里的宝,打小被千娇万宠着,几乎不曾受过什么委屈,但凡她有一丝不开心了,全府上下都能急。
所以虽说妹妹已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但搁谁都是一万个舍不得,特别是父亲,一直以来上门来说媒的人家不少,但都被他拒推了,或是先搁放着了。
就这么留了一年,但为了妹妹好,阮家也是不好再留了。爹娘再一番相看下来,最后是与齐家都有了属意。
娘说是以齐家的门第,不算低又不会太过张扬,既不会委屈了妹妹,娘家又好撑得住。至于那齐家嫡子,说是仪表堂堂,清风俊朗,儒雅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