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姬浑身一颤,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片刻,只听他嗤笑一声,声音中冷意逼人:“看来孤的话一向都不管用,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在孤身边伺候了,浣衣司是个好去处,你且收拾一番,日暮之前搬离宸宫。”
献姬一听,吓得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慌张之际,她脑海中陡然想起今晨听说的一件事,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慌忙喊道:“殿下,妾有要事要向殿下禀报,事态紧急,故而擅自而出,求殿下恕罪啊!”
拓跋戎奚狭长的眼眸中满是阴翳,半晌才道:“何事?”
献姬跪在地上连忙道:“今晨,妾用完膳,便去花园中消食,就听到假山后头有两个宫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妾无意间听了一耳朵,才听到他们竟说在出宫探亲时,在宫外看见了若夫人。”
宫人侍奉的人分两种,一种奴隶,一种宫人。
宫人是可以定期出宫探亲的。
拓跋戎奚眸光一震,他猛地坐直身体,厉声道:“是何人看见的?”
献姬被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妾……妾也没看见……”
那两个宫人的对话其实是并不确定那人就是若夫人,其中一个人甚至说了,若夫人定是跟着人私奔了,怎么可能还在王都中转悠,然后嘲笑那人定是看走眼了,那人也觉得有理,说自己可能真看错了,毕竟他也只见过若夫人几面。
献姬现在是为了脱罪,转移拓跋戎奚的注意力,或者说是将功补过,自然不敢承认。
拓跋戎奚薄唇紧抿,眼底闪过一丝阴厉,他猛地站起身,站在一边的侍人镬连忙上前帮他穿好衣裳。
般若被关在柴房中,便一直想办法逃出来。
最终,她某日踢翻了碗,虽然换来了老妇的一巴掌,但是她也同样得到了一片足以磨坏捆着她的绳子的瓦片。
那夜,老妇鼾声如雷。
她便静悄悄的用瓦片磨坏了她手上的粗绳,双手得到了解放,脚上的粗绳很快也就被她解掉了。
许是老妇觉得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又被捆着手脚,怎么也翻不出浪来。
所以,关她的那间柴房,虽然门上了锁,但是高处那方小窗却没有上锁。
般若将柴薪搬到小窗的下面,小心翼翼的踩着柴薪爬上了小窗,小窗很小,她缩着身子,才勉强能钻过去,倘若身子再丰满些,恐怕就过不去了。
她好不容易从柴房逃了出来,不远处的隔壁传来老妇的鼾声,她定了定心神,打量着四周。
似是郊外,但是看着地貌,应当还是在千古国。
她随手从地上抓了把土,弄脏了脸,才小心翼翼的逃离了关她的地方。
天色大亮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很远,当她远远的看着那座巍峨的王城时,心中一阵恍惚,原来关她的地方,就是王都附近。
她装作乞丐,混进了王都。
可是,当她流连在王都的街头,心中却一阵恍惚。
从前她是被迫留在了千古国,眼下分明是个离开的好机会,她怎么会下意识的进了王都呢?
般若站在街头,静静的看着四下的繁荣,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中满是讥讽。
真是讽刺,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才发现,她竟是不自觉对杀了大兄的刽子手动了心。
大兄……
不,她不能这样!
般若心头一震,大兄对她那样好,她怎么能对那个杀了大兄的人动心呢?
思及至此,她双手紧握成群,下定了决心,毅然转身往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是例行盘查,如同她进来时一般。
她排着队,对着人流缓缓向前移动,心中思量着,她失踪的这几日,也不知宫里是个什么光景,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连城中也没什么风声传出来。
得到这个认知,她的心头竟是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下一个。”守城的兵士例行盘查着。
已经到了般若前头的那一对夫妻了,兵士问了几句话,便将他们放出城了。
到她了。
也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紧张的厉害,却又有些落寞,矛盾之极。
“下一个。”兵士喊了声。
般若缓步走上前,兵士蹙眉打量了她一眼。
此刻的般若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都是脏污,应当看不出来她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