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缀将那布一层层掀开,看得出来主人对它很重视,包了不知道多少层,直到最后,露出一团白色,那是一块白玉花鸟佩,在暖黄的烛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微光,镂空的纹路极其精致,显然是匠人精雕细琢之后,才能有这样的成果。
燕燕的脸色一寸寸惨白下来,像一朵枯萎的花。
正房里,萧如初正在与唐怀瑾说话,书卷摆在案几上,泛黄的边缘些微卷起来,被烛光投落一点暗色的阴影,正在这时,玉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奴婢有事禀告。”
萧如初先是一愣,才道:“进来。”
很快,玉缀绕过屏风,萧如初一眼便看见她手中捧着的东西,只是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不大清晰,她问:“那是什么?”
玉缀答道:“是从燕燕那里搜来的,小姐瞧瞧?”
搜?萧如初立刻注意到了这个词,她与玉缀对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道:“我看看。”
玉缀将那物事放在案几上,萧如初拿起来,突然笑了:“怎么又是这个?”
唐怀瑾扫了一眼:“怎么了?”
萧如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发笑,她将那白玉花鸟佩递过去,道:“是不是眼熟的很?”
玉佩刻的是福禄松鹤图,下面打着靛蓝色的络子,跟唐怀瑾当初落在书房里的那一枚极其相似,唐怀瑾轻咳一声,道:“这是谁的?”
萧如初站起身来,走到多宝架前,取来一个木匣子,打开来,里面也躺着一枚白玉花鸟佩,刻的是喜上眉梢图,暗青色的络子,她将两枚玉佩摆在一处,打量了一会,才道:“这玉佩我曾经见过。”
她说着,吩咐玉缀道:“去将她叫过来。”
玉缀去了,不多时回转,身后果然跟着燕燕,她垂着头,像是可怜的鸟儿一般,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惊惧,仿佛下一刻就会蹦起来逃出这个房间。
萧如初盯着她看了看,才道:“这玉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燕燕不说话,试图以沉默来掩饰她的惶恐,萧如初见状,也不着急,只是悠悠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话一出,燕燕立刻抬起头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她哀泣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萧如初哪里会相信?莞尔笑了一声:“我只想知道,你是从何处偷来的?须知府中有规矩,下人偷主子东西,杖责三十,再送去官府,若是被偷的东西足够贵重,要杖责八十。”
她不动声色地施压道:“不过既然你来了明清苑也有一段时日了,我自然不能不管你,若是说清楚来龙去脉,我也好跟他们交代,替你求个情,你说是不是?”
燕燕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涕泪涟涟道:“奴婢知道!奴婢说!求少夫人救救奴婢。”
“你说。”
燕燕的声音带着哭腔道:“这是白雀的,是她从二少爷那处偷来的!”
唐怀瑛?萧如初与唐怀瑾对视了一眼,心里疑惑,这玉佩分明是唐怀瑢的,为何会说是在唐怀瑛那里偷来的?萧如初放软了声音,道:“既然是白雀的,为何现在会在你这里?”
燕燕垂首道:“是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那玉佩……是她死后,奴婢在她的遗物中发现的……”
一室静默,萧如初打量着面前的丫鬟,她个子不高,垂头站在那里,便更显得整个人矮小,叫人看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萧如初道:“你抬起头来。”
燕燕瑟缩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目光张皇,不肯与她对视,旁边传来清脆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唐怀瑾一手持着那玉佩,轻叩案几,口中道:“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只能将你交给正房大院了,想来她们必然有办法让你吐露真言。”
燕燕的眼中顿时露出惊慌失措来,她紧紧咬着下唇,过了好半天,才道:“白雀她、她从前想谋害二少爷。”
这一句如石破天惊,叫萧如初呆怔了片刻,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白雀她一介丫鬟,为何想谋害主子?”
见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信,燕燕立刻急了,辩解道:“是真的,她亲口与奴婢说的!”
唐怀瑾问:“后来呢?”
燕燕嗫嚅了片刻,低声道:“后来……后来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