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城“嗯”了一声,说道:“实在懒得动。”
婠婠走到软榻前坐下,“既软且凉,难怪恒之不想挪动。”
凤卿城从签碟里捡了一根新的银签子递给婠婠,“不是因为这软榻舒适,是我这骨头当真要散了。农桑活计原来不是体力好些就能胜任的。”
婠婠用那根银签子叉起块寒瓜来送入口中,凉凉的瓜肉顿时消除了这一路的暑热。她扬声唤了金莺进来,待要再叉一块来吃时,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滞在空中。
她手指间捏着的那根银签,头端部分居然有些发黑了。
再看凤卿城手里那根,依旧的雪亮。
婠婠又另外取了两根新的银签子,一根在额角微汗处划了划,另一根则是含进了口中。额角处的那根无甚变化,含进口中的那根却是开始发黑。
果然啊,自己就是个移动大毒物。
时金莺掀了竹帘子走进门来,“夫人有何吩咐?”
婠婠叹了口气道:“你们几个谁会松骨,过来给侯爷松一松。还有,那寒瓜还有没有?切一半来,再拿个勺子。”
金莺回道:“奴婢便会松骨。那寒瓜只切了一个,一半在这盘里,另一半奴婢放回去镇着呢。”
凤卿城说道:“松骨便不必了,方才回来时扶弦已然替我松过一回。只将那寒瓜端来罢。”
金莺应声退了出去。
婠婠看了看手里的三根银签,心中忽然生了个念头:若是遇上个自己打不过的高手,那么她也不必慌张,只需要向着对方吐口水就好了。
随着这个念头的展开,婠婠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在对决中向着对方吐口水的生动画面。那无耻猥琐的程度,不仅没让她觉得羞愧,反而还令她噗嗤嗤的发起笑来。
凤卿城忍不住问道:“婠婠在想什么,如此的开怀?”
婠婠实诚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直听得凤卿城一阵的无言。他再一次的发觉,总捕大人的思考方式当真与寻常人不同。
金莺很快的将半只寒瓜送到了婠婠手里。
凤卿城乏累,婠婠也就体贴的不多聊说,只是坐在他身侧静静的挖寒瓜吃。
窗外的竹林中,风搅动出潺潺水声、沙沙的竹叶声,最终吹进屋子里化作一片的凉爽。这样氛围令人觉出一股静好之感,心情也渐渐的闲散起来。
虽然两个人都不说话,但婠婠很喜欢这种氛围。
侧目观凤卿城神情,亦是一脸的惬意宁静,并不曾见到半分的尴尬不适。
当两个人独处,无事可做又不发一言,却不会觉得尴尬无聊。那说明——有戏啊!
婠婠的心情好的很,几乎要从那半只寒瓜里挖出朵花来。
两个人都不需去上值,天气闷热亦是不适合做任何活动。接下去的几天里,两人都是躲在凉爽处或是寻些不需多动的消遣,或是什么都不做的待着。光阴静寂,闲情无暇。
生活美好的简直要令人忘却了日子。
这日清晨,唐大娘领了改回名字的水瓢过来。重新叫回柳芙萝的水瓢,一张小脸儿也仿佛被那名字加持了,越发如一朵水莲花,不胜的楚楚娇羞之姿。
婠婠瞧的赞叹不已,啧啧半晌后,只向她道了一句,“好好添堵,去吧。”
柳芙萝机械的福了福身,口中虽道着“是”,心中却还在消化着婠婠的话。
她没听错罢?夫人说的是“好好添堵。”而不是“好好侍奉杨驸马。”她早就明白夫人将她送到大长公主府里不会是真的叫她去侍奉杨驸马的。可也不要就这样把目的大咧咧的说出来罢。
柳芙萝尚在消化着,前面引路的唐大娘停了下来,伸手递了一盒胭脂给她,“这几日你用药粉我掺到了这胭脂里。”
唐大娘的药粉真真是样好东西。迅速的消了肿不说,还叫她越发的娇妍美丽起来。柳芙萝忙忙的接了,“多谢唐大娘。”
唐大娘笑的阴沉,“这是可好东西,涂得越多脸蛋儿就越漂亮。只要连涂上三天,再停了它。那你的小脸蛋就会一点点的烂成泥坑,直到露出骨头来。”
柳芙萝浑身一抖,当即跪下身道:“但凭唐大娘吩咐。”
唐大娘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夫人话,这好东西要多少便有多少。”
唐大娘的这招婠婠并不知道。她只是单纯想要堵一堵襄和县主的心,哪里还真的想过要柳芙萝爬上杨驸马贵妾的位置。只要将人往大长公主府一送,目的就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