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点点头,又说道:“眼下雅娘他们三个的婚事便与从前不同了定局。若大郎稍稍争气些,这三桩婚事又是一种局面。若将来大郎媳妇换了位置,那就更加的不是一个局面。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家人总是要相互扶持,才能更好。
以后的日子,闲懒不得了。”
孟氏的眼眸之中陡然腾起了一抹光芒,心中的那股劲力也便更加坚固的盘踞下来。她的唇角依旧带着素日里的三分喜意,眼中的气韵却已经完全的转变了一种状态,“儿媳笨拙,往后要怎样做皆要听母亲教诲。”
太夫人笑道:“该嘱咐的方才我也都嘱咐了。该怎么做,你自去看着办。”
孟氏微微的躬身,却是没再说话。
太夫人喝了阵茶汤,又向凤雅娘道:“素日里无事,你也多去你大嫂嫂那里走动走动。姑嫂间太不亲近了也不像样。”
风雅娘听了,当即便是一抖。
太夫人摇头道:“颂娘都去过一回了,你这做姐姐怕个什么。你大嫂嫂是老虎不成,能吃了你?”
凤雅娘心里一阵的发苦。她大嫂嫂不是老虎,却胜似老虎啊。她每次见她都是强装着不害怕来着。
说起来,从前人没过门的时候,她还没这么害怕。可人这一过门,她的种种行止也就不是捕风捉影的传说,而是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实情。
她那大嫂嫂处置个丫头都要动用那种令人骨寒的酷刑,虽然最后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用,但是她的的确确是拿出了那种酷刑来,并且已经准备施刑了。撇开那件事不说,就说是叫人吃盘子这事儿,这哪里是老虎能想出来的。
吃盘子,精瓷的大盘子啊,活活的叫人这么嚼碎吞下去。
凤雅娘越想越觉得胆寒,人在家中况且如此,在她们见不到的那神秘的天门之中,她家大嫂嫂该是如何一副形象?
夜叉这名号,应该也不是无凭无据的来的罢。
凤雅娘忙忙的收住了想象,无比坚定的道:“孙女儿不去,孙女儿害怕!”
太夫人面色一沉,待要说什么,抬头却见凤卿城和婠婠正撑着把伞儿往这边走来。
凤雅娘目测的一下距离,觉得她家大嫂嫂该是听不到什么,便就稍稍的放下了心。不着痕迹的移动了下自己的位置,轻挥着美人锤为太夫人捶起后背来。
为什么改捶后背,那是因为捶后背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躲在祖母身后了呀。
凤雅娘觉得自己好生的聪慧。刚舒了口气,便见自家阿娘瞪了过来。并且示意她去迎一迎那正走过来的两个人。
凤雅娘摇头表示拒绝。
孟氏再瞪。
凤雅娘硬了硬头皮,放下了手里的美人锤来。却也还是不敢迎出去。
孟氏再接再厉的瞪。
凤雅娘终于挪着脚步往亭子的边沿处走去,却是偏向了凤卿城的那个方向,遥遥的便就行礼道:“大哥哥安好、大嫂嫂安好。”
凤卿城和婠婠之所以会过来,却是因为婠婠远远的听到太夫人和凤雅娘说什么“颂娘都去过一回了...你大嫂嫂...”“不去......害怕”之类的。
虽然距离隔的远,更隔着这一重的风雨,她们究竟说些什么听得并不明晰。却也不难猜出,这位小姑子是在害怕自己。
婠婠还是想要跟凤卿城的一切亲人都相处融洽的。此刻听到这位二妹妹害怕自己,她觉得她必须得做些什么才好。
于是婠婠走了过来。相互的见礼之后,婠婠当先就拉起了凤雅娘的手,觉得那双小手甚是冰凉,便就弯出一个自认为和蔼亲切的笑容来,问道:“二妹妹的手怎么这样凉,可是觉得冷?”
凤雅娘终于知道了一种感觉:原来害怕到一种程度,人就不会抖了,而是开始僵直起来。
她说不出话来,又不敢不做反应,只好强指挥着自己的脖颈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婠婠很是赞赏的看了看凤卿城。——还好出来时,他要金莺带了件罩衫跟在后面。
婠婠招手唤过金莺来,取了那罩衫披在了凤雅娘身上。
凤雅娘想要躬礼道谢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此时孟氏在一旁说起话来,引着太夫人和凤卿城一同的说笑着。
婠婠见这小姑娘还是害怕的样子,便就放了手,自去凤卿城旁边的那个石凳上坐着去,与大家一同聊起来。
虽然天空飘着雨,虽然雨里带着那么一点儿的风,但是温度并不是很低。凤雅娘原本穿的恰好,此刻多了这罩衫便就开始觉得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