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走到院门处,从门缝中往外一看顿时就吓飞了魂魄。
门外六个丫头、两个婆子,四盏琉璃灯笼明亮异常。正中站的不是旁人,正是她们府中那位不是人的夫人。
唤门的丫头听到门中脚步声近,便轻声的说道:“大娘轻着些,莫要惊动了太夫人。只悄悄的唤橘香姐姐和梅大娘出来见夫人。”
这婆子心中颤颤,手中却不敢耽搁片刻的开了院门。她向婠婠福身行过了礼,这才转回身去轻手蹑脚的叫起了橘香和梅大娘。
婠婠将襄和县主发了急病一事告知了两个人,叮嘱她们明日警醒着些,莫叫人将这件事传到了太夫人耳中。待两人福身表示了知晓之后,婠婠便就折身回向淇奥斋。
橘香和梅大娘恭谨的福着身,直到婠婠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中,她们才直起身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各自不安着。一进院门,梅大娘便向候在门后的那守夜婆子告诫道:“仔细着舌头。”
那婆子忙头道:“我没有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梅大娘点点头与橘香各自的回去休息了。这守夜婆子重新掩上了院门,却是没了那打牌的心思。
大半夜的折腾出这阵仗来,看起来老夫人的病非同小可。以后这府里的风向怕是要彻底的转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怎么反而更加着迷了
婠婠走的并不快,她故意的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合理的拖慢着脚步。她在计算着时间。当从松鹤院返回来行到园子中时,距凤卿城出门恰好过去了两刻时间。
婠婠让金莺等人自行回去歇着,自己则独自的出了府。一路轻功踏风,心中迅速的拼凑着一诸的细节。
凤卿城说“总不能让人在府里出事”,也就是说襄和县主的这场“急病”跟他脱不开关系。且不说人在大长公主府,他是怎么伸的手。只说他将人送走,又有意的拖了这么多日子,这便足见凤卿城此人的心思玲珑。
人不在定北侯府,再是有什么事情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不仅能消弭杨家的追究,还能掌握住主动权,在杨家有可能查到什么时,适时的反将一军。
在饮宴那日他的神情和之后举动便有些不对,如今想来怕是那个时候他就动了念头。他有意的拖了这么多的日子,又叫人见到了襄和县主那越来越活蹦乱跳的状态,这就彻底的撇去了她背锅的可能。不论襄和县主出了什么事情,任是谁都不能说那是被她吓得。
他叫她晚上两刻去,又不知内里藏了个什么主意。
心思玲珑九曲,忍耐力好的惊人,还是个戏精。这样的人岂能用“不简单”来形容,那得用“危险”的戳子来标记。
婠婠猛然顿住了脚步。她停留在一处酒楼顶端的檐角处,仰起头来看着漫天的寒风呼号着翻滚过夜空。风有些大,吹动着她身上的披风和裙角依稀有些烈烈之势。
婠婠伸出手来锤了锤自己的心口,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自语道:“完蛋。怎么反而更加着迷了。”
她只站了一小会儿,就又继续的御风而行,向着大长公主府的方向掠去。
凤卿城这棵树,她早已经吊了上去。横竖也下不来了,又何须去思考吊的更加结实了该怎么办。就这么继续的吊着吧,反正她吊的也挺自在悠哉的。
他这个人身世来历清楚又清白,再是危险还能图谋些什么呢。最多也就是帮着秦王抢个椅子坐。便是这一点,到目前为止也没见到什么端倪。
婠婠直接忽略掉了这乍然涌上心头的疑虑。一切不过都是突发的猜想。为了虚无缥缈的猜测和一个“也许的可能”而忧愁烦恼,何其的浪费时间。
当婠婠赶到大长公主府的时候,一位黄门的医官正在襄和县主的卧房内仔细的查验着。屋里院内皆点了许多的灯烛,光线充足的几乎要不见了人和物的影子。
院子里并没有太多的人。襄和县主院中伺候的那些奴仆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等着问话。杨韶只带了一个长随,立在房门旁一言不发的望着屋内的情形。
杨驸马倒是没带长随,在他的身边只立着一个清雅婉转的女子。她眉目间的一抹轻愁恰到好处,三分的端庄三分的楚楚,剩下四分是正合情境的忧心。
这女子的皮囊婠婠看着熟悉,可这气质却是叫她一时没能认出人来。直到杨驸马携了那女子迎过来,婠婠才恍然的认出,这女子就是水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