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夫记_作者:浅墨染雪(462)

  婠婠飞快的抖开那张圣旨于膝头展平。两人的阅读速度都是飞快,然而他们却都对着那张圣旨良久的沉默起来,恍似两尊雕像。

  婠婠仔细的观察着夜远朝的反应,思绪是越发混乱起来。比她更加混乱的是夜远朝,他能确认这锦盒从未离开他的身,婠婠方才也没有掉包的可能,圣旨上面的字迹、印章更是如假包换。

  这竟是一份传位于秦王赵子敬的旨意,且旨意上说的明白,为保万无一失这圣旨写了两份,分别交予了不同的人。

  一时,天地间只剩了寒风呼啸的声响。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一阵肚皮打鼓的声音,这回却不是从婠婠的肚腹里发出的。婠婠重新的折好了那张圣旨,放回到盒子里交还给夜远朝,然后将那尚装着一只炊饼的干粮袋也还给了他。

  夜远朝收好了锦盒,亦是就地的坐了下来。他推开那只干粮袋,道:“我不饿。”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肚皮打鼓的声音自他的肚腹传出来。

  婠婠打开那只干粮袋,拿出里面的炊饼来强行塞进夜远朝的口里,然后拿起了自己先前啃得那半只继续的啃起来。

  夜远朝没有如往常一样做出恼怒的反应,他只是默默的拿下了嘴里的炊饼。

  婠婠看他这样子,便开口道:“只要是圣谕,宫中便有留底可查。这旨意是真是假一查就知。”

  咽下了口中的炊饼后,婠婠一拍脑门,起身道:“先救官家!你我联手,管城中什么局势,我们来回走上两趟应是不难。”

  虽然婠婠也知道这般行事鲁莽的有些异想天开,但他们两人联手是能够做到的,更何况还能有黄门、玄门造出的小物件儿打辅助。

  夜远朝抬起头来看着婠婠,哑声道:“官家已然崩逝。”

  婠婠愣了愣。难怪会有这么一道旨意,原来这是早就备好的一份遗旨。

  她呆立了一阵,直到再一次闻听到夜远朝肚皮打鼓的声音。婠婠坐了下来,向夜远朝劝道:“快吃吧。万一一会儿需要隐藏行踪,你这肚子总叫唤也不方便。”

  这样的劝说听来不着调,却是有效的很。

  夜远朝握了握手中的炊饼,看向继续啃着炊饼的婠婠道:“明大人的心倒比这炊饼还要冷硬。”

  婠婠差点噎住。他这话不难理解,自是在说她对延圣帝崩逝没有表露出太多的伤心之意。

  延圣帝也罢、连翘也罢,他们的离去固是令她心中难过,但她并不会如常人那般伤心。生过死过、死过又生,她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与前世大有着不同。

  约莫做鬼的时间长了,看惯了枉死城和奈何桥头的景象,对于人的生死她的表现就显得冷心冷肺了些。

  夜远朝与她是不同的。他这躯体中住着的可不是一只如她一般的老鬼。以这个时空的观念,似夜远朝这般的臣子对于延圣帝的离去想必是难能接受的。

  想到此处,婠婠便耐着性子的劝道:“人生来就会有死去的那天,谁都躲不开。对我们来说这个人的生命已然终结,从此世间再也不见,觉得伤心难过也是难免。但其实他不过是换了地方待着,重新的开始一段新的生命。

  生生死死就如四季更迭,循环往复,生化不休。生,固可欢喜。死,亦无甚悲苦。”

  夜远朝定定的看着她,薄唇微勾,语调中又是一股不阴不阳的意味,“明大人这是要出家?”

  好心劝慰却得来这么一句。婠婠斜睨了他一眼,微一低头冲着他“呸”了一声。

  ☆、第二百九十五章 宫变 六

  夜远朝额角一抽,忽觉得一阵的荒诞。他没再搭理她,默然低头啃起了炊饼。啃了几口后,他随手的抓起一把雪来送到嘴边,和着那冷硬的炊饼一起吞咽下去。

  婠婠呸过了一声后亦是觉得此等状况下,他们这对话有些歪画风。她正努力的整理着思绪,便见到了夜远朝吃雪的动作。

  冰凉的雪和着冷硬的炊饼。

  婠婠叹了一声,道:“你一个地门总督使,我一个天门总捕,这会子坐在雪地里就着雪水啃这冷炊饼。世道可真是无常。”

  夜远朝似乎并没有什么感慨,他的声音很是漠然,“丧家之犬,难道不该如此?”

  婠婠忍不住又是“啧啧”了几声,道:“夜大人对自己的定义还真是......”

  说了一半,婠婠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我不同你斗嘴。这节骨眼儿上,能不能正经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