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夫记_作者:浅墨染雪(535)

  婠婠越看越觉得这一条柳叶是为了描补那错刀而雕就。她将那枚指环递到凤卿城面前,问道:“这刻痕有些奇怪。”

  凤卿城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道:“忽发了些意外,所以雕坏了一刀。”

  婠婠面上的笑意渐渐的收拢了去。是忽发了什么样的意外能令他这种人错手。

  那意外想来不是朝局之上的,若非忽然地震,或者他恰好坐在马车上而那马车又忽然颠簸了一下,他手底怕是很难错出这样的一刀。

  婠婠摩挲着那枚指环,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那道刻痕。联想起他身上那几道旧年的伤痕,呼吸便是一滞。

  这该不会是因为忽然遇到了刺杀吧?

  婠婠默然无语的坐在桌前,一枚一枚的摩挲着那些指环。凤卿城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依旧那般静静的看着她。

  一弯新月自夜穹中隐去,已然到了后半夜。

  安寝时,婠婠亦抱着那一只荷袋。她抱着这些指环,便好像是抱住了他这三年的岁月光阴。

  夜风扑进窗子,带来了远处的流水声音和夜虫的低鸣。

  婠婠合着眼睛,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索性张开眼来,看向了身旁的凤卿城。

  她抬起手,隔着层薄薄的空气缓缓的描摹着他眉额唇鼻的轮廓。想着他为她做的那新新旧旧的点点滴滴,心下里不由得一片酸楚。

  本来简简单单的事情,怎么就被她弄成了这样?

  若她当初没拿四门令,而是独身一人的漂游江湖去。他待她但有着眼前这一半的心意,她亦会欢欢喜喜的同他回去。

  可偏偏她拿了,不光是拿了还投到了赵子暄的麾下。

  天意不会弄人。弄人的都是狗血。

  婠婠咬了咬唇,心里面微微的发疼。

  死过那么一次,做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鬼,看惯了奈何桥、枉死城的百态景象。她做什么都是拿得起来,放的下去。

  可唯独对他,拿起来了就好像再放不回去。

  婠婠无声无息的俯身过去,在他眉眼处小心翼翼的落下一道轻吻。这道吻停留的时间很是长,婠婠就这样屏着呼吸、一动不动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山林沙沙的作响,夜虫时时的低鸣。

  当婠婠屏息到了极限时,方以一种极轻极轻的动作慢慢的撤回身来。才撤到一半,婠婠便见凤卿城睁开了眼睛,那双惑她心弦的桃花瞳正正好的向她看来。

  婠婠僵了僵,低低的清了清喉咙,轻轻缓缓的似是催眠般的道:“你睡着了。这是梦,是梦。”

  说罢了婠婠缩回去,用被子盖了自己的半边脸,一本正经的睡起觉来。

  朦朦胧胧的星辉中,凤卿城看了她一会儿,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只是凤卿城的唇角挂了一夜的愉悦欣喜,那弧度满满的透着股难能自抑。

  ☆、第三百四十四章 眼前这个人莫非是个罂粟精

  第二日清晨,婠婠张开眼睛视角依旧的与前两日相同。

  她一派自然的起身,一派自然的煮了朝食,一派自然的洗漱,一派自然的帮凤卿城换药,然后又一派自然的翻了翻那些果核,拿了未完工的衣物到门前坐着。

  在这些自以为自然无比的动作里,婠婠偷眼去观察了凤卿城几次。这一整个早晨他都没有表现出异样,看起来他当真以为昨晚的事情是梦境。又或许,这一觉睡起来他已经忘了那半梦半醒间发生的事件。

  婠婠窃自的舒了口气,在心中狠狠的鄙视起自己来。

  亲就亲了,她怎么就变得敢做不敢认起来。

  指间的赤血玉指环在阳光下泛着耀目的光泽,那光泽晃的婠婠愉悦不已。细细密密的缝了约有一尺余长的一段距离,凤卿城走过来将那只小箩筐放在了婠婠的身前。

  箩筐里是前日采过的那种浆果,已然清洗过,淋漓的水光透着股诱人的清鲜。

  婠婠上下的打量了凤卿城两圈。

  凤卿城坐下来道:“没被水湿到伤口。”

  婠婠叹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跑去摘了果子,还到河边清洗了。你这伤是都好了吧?”

  凤卿城立刻摇头,“没好。”说着话他拈起一枚浆果来喂到婠婠的唇边。

  婠婠再次的打量了他一圈,终于收回目光去继续着手里的针线工程。

  河流静淌,莺鸟来去。重重的山峦间尽是一片林叶轻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