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夫记_作者:浅墨染雪(624)

  第一道,即传孟正前来。

  第二道,备宴。

  传完这两道旨意后,他向婠婠说道:“委屈阿婠暗中看护。”

  这意思很容易理解,他是要先礼后兵的亲自审问,并让她在暗中保护,以防万一。依孟正在北都、在赵子暄心中的地位,赵子暄要先礼后兵、亲自审问都不是问题。不用地门、不穿卫臻而直接让她暗中保护着,也不是问题,这说明他是信任她的。

  可问题是:她还没有用暮食。

  虽然她一直胃口不佳,但也是要吃饭的啊。难道他就没考虑让她一起吃?反正她在旁保护,他们说什么她都听得见,既然听得见那在明处、在暗处又有什么分别。

  婠婠几番试图开口,但见赵子暄面上的神情沉沉的,眉宇间翻涌着一股似哀似笑、似愤似嘲的复杂情绪,她便将话咽了下去。

  不知为何,婠婠忽然想起了初见他时的场景。那样的深秋寒夜,月光皎皎的洒下,白马银弓的少年缓骑行来。他的声音放的温和,笑意只是微微,却是遮不住、掩不去的耀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只教人望上一眼便觉满眼灿烂的少年消失不见了,便连他的样子也好似生了变化。

  从前婠婠觉得赵子暄生的比延圣帝要好看上许多,但此刻瞧起来竟觉的他像极了延圣帝,分明这眉眼唇鼻都没有变。

  相由心生,也许便是如此情况罢。

  婠婠无声了叹了口气,心中渐渐生出了片怜惜,一时也想不起吃饭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因为难得一个施展的机会,膳房的速度很是快,在孟正入宫前便摆出了一席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荤菜油润润的,素菜水灵灵的,一桌子的热腾腾、香喷喷搭配着美酒的醇香,瞬间将婠婠的思绪拉了回来。

  婠婠也觉得在这种严肃紧要的节骨眼儿上,自己去思考吃饭的问题有些不应该,但是胃酸的分泌实在是控制不住的。

  婠婠看着那桌子饭菜,认真的琢磨起来:现在开口讨盘白肉胡饼的话,是不是合适呢?

  ☆、第四百零四章 那我可还是我?

  可惜没等婠婠琢磨出个一二三来,便有小内侍进来传禀:孟正到了。

  婠婠只好带着无限的幽怨,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盘子白肉胡饼,而后闪到个稳妥的位置将身形藏起。

  殿内没有留内侍,孟正进来后只见到赵子暄一人。他低垂着眉眼中闪过一丝怔楞,很快便消失了。

  见过了礼,君臣二人落座下来,孟正便望着那一桌的佳肴美酒笑道:“官家素来简食,今日是怎么了?”

  赵子暄亲自提了酒壶倒满杯盏,没有回答孟正的话,只是道了声,“喝。”

  孟正觉察到赵子暄的神情有些不对,他端起了杯盏,借着饮酒的时间,偷眼观察了下赵子暄的神情,并飞快的过滤了近日之事。放下酒盏后,他试探着问道:“官家可是忧心叛部之事?”

  赵子暄看了他一眼,道:“端平以为如何?”

  端平是孟正的字。闻听赵子暄如此称呼自己,孟正的一颗心稳了下来。他笑了笑,道:“眼下是棘手些,但叛部毕竟难成什么气候。官家须得思虑的还是赵子敬。

  平乱之后我们势弱,赵子敬便能收渔翁之利。”

  赵子暄饮了盏酒,道:“我没问这个。”

  孟正一怔,又听赵子暄道:“我视端平为知己良朋,端平视我做何?”

  孟正闻言起身来,恭敬谨慎的行下一礼,道:“是友,更是主。”

  赵子暄再斟了一盏酒,道:“今月初七,上月十九、初七,四月初八,三月初八,端平都去见了什么人?”

  孟正闻言心中顿如重锤一击。每月初七至初九,是他与阻卜烈部的探子相见的时段。

  他立刻俯身拜下,面上平静无澜,心中飞快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无疏漏。在确定了并未留下什么不可辩驳的证据后,他语调平稳的说道:“必是天门向官家禀了什么。臣近来见到些不该见到的事,想来是惹了明大人误解。”

  赵子暄道:“端平何不说实话?”

  孟正无奈一笑,道:“官家......不信臣。”

  赵子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不入眉眼,只是勾了勾唇角,“对她来说,与其费力编造这些,还不如直接打到你什么都说不出。”

  孟正抬了头,面上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慢慢的化作一片哀悲之意,他颤了颤唇最终只道了“官家”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