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那人既没哑巴,嘴巴也没缝起来,现下正在方姨娘跟前回话呢。
方姨娘正坐在梳妆台前,这都已经要歇息了,方姨娘沐浴后反而又涂抹了淡淡的胭脂,正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呢,就从镜子里看见绿蜡匆匆推门而入。
方姨娘理了理鬓角,问道,“王爷怎么说?什么时候过来?”
绿蜡方才躲在树后偷听赵易和柳如眉讲话的那个人,算得上是方姨娘的心腹。她本想汇报一下她刚才听到的消息,却一下子被方姨娘的话给问懵了。
绿蜡心中震惊不已,她方才出去就是为了去请王爷今夜在方姨娘这留宿,没曾想她一听完赵易的那个消息就想着赶紧回来汇报,居然把请王爷这事给忘了。
绿蜡的心顿时砰砰砰直跳,跳得像擂起了战鼓那般响亮,袖中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紧张地咬着下嘴唇,不知该如何回话。
方姨娘见绿蜡半天不吭声,遂转过身来,严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责问道,“不说话是几个意思?王爷一会是来还是不来啊?”
绿蜡吭吭哧哧地结巴道,“回、回姨娘的话,王爷今晚应该是、是不会来了。”
方姨娘听了这话,面上一沉,王爷怎么会不来她这呢?于是板着脸道,“不来了为何不来了你是怎么跟王爷说的?再说一遍给我听听,一个字都不要漏掉,也一个字都不准变。”
绿蜡听到方姨娘这般吩咐,瞬间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她方才说的那般模糊就是想把事情糊弄过去,她压根就忘了去请,王爷可不就不来了吗?可是方姨娘一这样说,她还如何糊弄,就算一时蒙骗过去了,万一以后哪一天王爷和姨娘二人一对,就知道她是在说谎了,这样的话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怎么办啊?绿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自认为方才从赵易那偷听到的消息,足够她当一次免死金牌了。
绿蜡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对上方姨娘的视线,哭丧着脸道,“回姨娘,奴婢还未来得及去请老爷,但……”
绿蜡话还没说完,方姨娘就随手抄起梳妆台案上的一个脂粉盒子向她身上砸了过去,她刚听完前半句话,心中的火气顿时就燃烧了起来,骂道,“小贱蹄子是不是要翻天了我的话都不当成话了是不是?什么叫还没请?没请你就敢回来?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绿蜡看见一个东西砸过来,下意识地偏头歪身子地躲了一下,但是躲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果然,方姨娘见绿蜡竟然敢躲,整个人就更气了,直接起身走到绿蜡跟前,一个巴掌照她的脸上扇过去,指甲还在脸上划出一道血印,怒道,“胆子真是大了,教训你你居然还敢躲?你再给我躲一个试试?”
绿蜡连忙跪在地上给方姨娘磕头,一点都不敢哭,眼泪就在眼眶里里打转,就是不敢流下来,因为绿蜡知道,方姨娘若是见她哭了,还会责罚地更狠,她甚至能想象到,方姨娘会用嘲讽的语气讽刺她说“你个小贱人居然还委屈上了”。
绿蜡强忍着眼泪,解释道,“姨娘,奴婢是有原因的。奴婢事情没办好甘愿受罚,但奴婢听到了一个消息要必须要告诉姨娘。”
方姨娘这才停下手来,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说吧,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绿蜡赶紧把事情从头到尾地简单说一遍,“奴婢当时已经快走到王爷的院内了,忽然看见三少爷从王爷的书房里出来,奴婢立马就觉得不对劲了,想着王爷素来不是不待见三少爷吗,这大晚上的王爷找三少爷做什么,便跟了三少爷一段路。果然让奴婢给听到了,原来王爷是让三少爷明日去佛寺祭奠王妃,还让三少爷替他上柱香。”
绿蜡小心翼翼打量着方姨娘的脸色,生怕她万一暴起再甩几个耳光,接着道,“奴婢以为,此事事关重大,于是马上回来禀告姨娘了,这才忘了去请王爷今夜过来歇息。”
方姨娘的脸色果然愈发难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只是怒气没再发泄到绿蜡身上,反而道,“起来吧,算你将功补过。”又语气嫌恶地骂道,“人都死了还不叫人安生。”
绿蜡用手扶着膝盖,缓慢地站了起来,她跪的久了,一下子反而站不直了,她清楚,方姨娘的后一句话是冲着死去的王妃说的。她不敢吭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