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指尖的温度,秦煜一口将药汁喝掉,又将碗递回给了陈素,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抬起头来,所以也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陈素接过了药碗沉沉地叹了口气,主子醒来之后就是这副表情了,没什么喜怒,也不爱说话,明明只是被割伤了手臂,那毒他们也控制住了,怎么眼下人都好像变了似的,是在怪他们保护不周吗?
陈素哭丧着一张脸,要怪也是,他们那么多人竟然还被钻了空子,由着那个假扮了河堤工的那堆人行刺成功,虽然最后几乎都被他们给斩杀了,可最后还有一个跳河跑了,所以他们连一个活口也没有,自然不知道这背后的主谋是谁。
“咦,京城里来人了?”陈素的目光转向远处的官道,见着那只队伍迎面飘着的旗帜眉头微微一挑,“竟然是禁卫军的人,好像是瑾怀啊!”
看着那个策马而来的人陈素眼睛一亮,不是他大舅哥沈瑾怀还能是谁?
至于后面跟着的马车他看不到里面坐的是谁,总是那些御医以及照看的人吧。
秦煜听了这话耳朵一动,也向着陈素说话的方向抬起了头,人亦是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有些淡漠,原本粉色的唇角有些干裂脱皮,整个人看起来暮色沉沉,再配着他那一身暗黑色的袍子,说不出的阴郁冷漠。
陈素只回头看了一眼秦煜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他家主子亦发威严难测了。
“吁!”
沈瑾怀到了近前勒住了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扬起后便顿了下来,沈瑾怀翻身下马。
陈素正准备迎过去打招呼,却见着他身后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一道浅碧色的身影如风一般刮了出来,直接越过他撞进了秦煜的怀里。
“太子妃?”陈素愕然回头,也只能瞧见她的后脑勺,至于那张脸是整个地埋进了秦煜的胸口。
沈瑾怀无奈一笑,又对陈素点头,“她想念太子的紧,咱们到那边说说话吧。”他还想问问自己老爹爹的情况,虽然有秦煜与陈素在应该出不了什么意外,但耐不住家中杨氏担忧啊。
周围的人也渐渐退开了,或是因为俩人相拥的场面太过暧昧,都识相地撇开了头不去看他们。
“你怎么了,伤在哪里了,还疼不疼?”沈瑾妍哪里顾忌得了周围人的眼光,她只想看到秦煜,马车一到就运起了游龙步奔过去,可此刻她抱着的身形如此消瘦,不难想像这段日子他到底有多累。
沈瑾妍有些心酸地想落泪,果然这太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没事。”秦煜举起的手终于缓缓落下抚在了她的乌发上,鼻尖是那熟悉的芬芳,温温软软的感觉,可个头似乎又长高了些,还有那胸前的绵软……
原本沈瑾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她还是来了。
秦煜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颗心被胀得满满的。
“还说没事,人都瘦了……”沈瑾妍退开了一步,略有些心疼地将手抚在了秦煜的脸上,见他唇角有些干裂便转身拾起一旁的水壶递了过去,“喝点水吧!”
秦煜笑着伸手,在那一刻他的眼睛有些朦胧,仿佛有两个水壶的光影在他面前闪动,之后便归于黑暗,而他伸出的手恰好与沈瑾妍递来的水壶交错而过……
俩人都顿在了当场。
“你的眼睛……”沈瑾妍紧紧地攥住了水壶,她屏着呼吸紧张地看向秦煜,明明还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可那里面为什么没有浮动的波光了,为什么变成死水一潭了?
“嘘,别说!”秦煜摇了摇头,伸出的手缓缓收回握成了拳头,这才压低了嗓音道:“我中了毒,但毒解了眼睛看东西却变得朦胧,有时候更是一片漆黑……”
这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陈素也没能发现他眼睛的问题。
就在刚才,沈瑾妍还没到来之时他将她写来的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即使看不清楚他也能知道上面的字句,一字字都是她对他的爱,他要将这种感觉刻在心里,因为他也害怕,怕他再也看不到她的模样。
“你……”沈瑾妍刚要开口泪水都滚落了下来,她的秦煜是遭了什么罪啊,明明是来震灾的,却出现了这种意外,她情愿那个中毒受伤的人是她。
一国太子,怎么能够是个瞎眼的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