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目光,神情看不分明,但那不屈的傲骨却缓缓压了下去,他向来矜贵冷傲,若不是被人逼到极致了何故如此?
皇帝陛下的心有些疼,他是真地喜爱这个孩子啊,懂礼知趣,孝顺谦恭,从来不让他操心的孩子。
“你……真的看不见听不见了?”皇帝陛下心有沉痛,扶住龙椅的手都微微收紧。
“回父皇的话,儿臣能够看到朦胧的光影,只是听觉……要专注一些才能听清,所以刚才……”所以刚才在秦煜专心应付朝臣之时,他没有听到身后皇帝陛下的轻唤。
只此一次,便让他露了馅。
不过秦煜也不在乎了,这件事情他想着是瞒不住了。
青年神情平淡,面容清俊,一双黑眸中无喜无辈,可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痛。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悲惨的命运?!
“谁?!给朕狠狠地查,是谁敢害了太子,朕要摘了他的脑袋!”皇帝陛下震怒不已,大殿里太监宫女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秦煜抬头,青年冷峻的面容出现一抹犹豫,但片刻后却是坚定道:“父皇,儿臣如今亦是这般,请父皇废黜儿臣太子之位……”
“不,绝不!”皇帝陛下执拗的劲儿犯了,不仅是因为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后继无人,这只怕就是那背后之人想要达到的效果,他绝对不妥协。
秦煜沉默了下来,皇帝陛下却步下了台阶将他亲自扶了起来,看着眼前青年削瘦的身影,他略带沉痛道:“煜儿,父皇不会放弃你的,有病咱们就医,太医不行不是还有太子妃么?她医术高超一定会治好你的!”
秦煜:……
沈瑾妍对他的蛊也很头痛啊,不过也在催促许诺尽心钻研,她也是真地想要治好他。
朝堂大殿上发生的一切沈瑾妍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手中正拿着一撂厚厚的资料在翻看着,京城里这些日子来进进出出的不少,至于那些外来户,至今还逗留在京城里的便是她着重要查探的对象。
她相信身怀母蛊之人如果想要等着秦煜蛊毒发作之后控制他,自然是离他越近效果越好,不可能会远离他,不然还下什么蛊?意义又何在?
不过这一点许诺并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许诺不说?
沈瑾妍不想去怀疑他,可许诺出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让她有怀疑他的理由。
按常理来说,其实她与许诺并不相熟,只是因为鹤老的请托他才见来她以及传达口信,当初那百两银子的借偿其实沈瑾妍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她平日里挥洒出去的银钱何成成千上万,更何况救人的她也不计较。
但她不计较的事情,会被许诺放在心上吗?
在沈瑾妍看来有些牵强。
若是许诺真是一诺千金,重情重意的人,可看他清冷寡淡的面容她又觉得有些牵强。
那么许诺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
沈瑾妍食指曲起轻敲着桌面,其实自从那一次在山谷中取药她已经有些怀疑许诺了,如今虽然还未得到证实,可她依然防备着。
秦煜的蛊毒她虽然还没有找到解法,但是她有办法用药物压制着,发些蛊虫是用厉害的毒物给养大的,那么她就用解毒的药物予以压制,至少能减缓几分秦煜五感消失的速度。
这种看着自己的爱人一天天在面前变得虚弱和憔悴,这种心理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偏偏她还毫无办法。
沈瑾妍觉得十分恼火。
这种无处发泄的苦闷正好就撞见了独自前来请安的魏翩翩。
被沈瑾妍沉郁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魏翩翩却还是强撑着行了礼,之后干笑道:“太子妃姐姐,翩翩入了东宫也有阵时日了,为何您迟迟不安排臣妾侍寝?”
魏翩翩觉得这是她身为太子良娣的福利,亦是她要尽的义务,沈瑾妍没有权利剥夺。
总不能自己不用,霸占着连别人也不能享用,说到哪去都没这个理儿吧?
魏翩翩自觉她占了理,脖子也扬得高高的。
“你想侍寝?”沈瑾妍冷笑一声,平日里柔和的杏眼此刻冷寒一片,在她百般愁苦怎么样为秦煜解蛊之时,这个魏翩翩却想怎么想和他上床?
看来是她太高估这个女人的智慧了,或许魏翩翩本身就是个只顾着面前蝇头小利,根本看不到大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