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切听完,又叫温萦如何能不心生感慨?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般矮小的身躯内竟也絮着满腔浩然正气。以往的不守信用,讪皮讪脸,玩世不恭等一行缺点,将这道闪光之处衬得更是熠熠生辉。
“向捕头,我很……”
此时,一道格外阴寒的声线响在距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很中意你?”
“封蔷?!”
堪堪回头,十万分的不可思议之下藏着些微喜色。
——自打三日前她拉着他关进这偏僻小院儿,举着夜叉胡砍乱造一通之后便不曾来过……还以为她再也不会来了。
“趁夜私会女捕头,你就这么着急?”
然则只此一时,封蔷却已然是怒火中烧,言行举止都沾着醉意。平常都不见得能分辨出他人神色之下掩埋的细微情感,现在又如何理解温萦看到自己时那强忍着不肯释放的欣喜?
“以为攀上私情她就能放过你,太小瞧向捕头这铁面无私的青天父母官了吧?”
不料想她竟能如此出言侮辱自己,温萦神魂俱是一颤,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
见势不妙,向南忙解释道:“我原是看几名门徒在此为发难,这才过来问问情况。问问而已,哪里会像封四小姐所误会的那般,你可真是冤枉温公子了。”
“哦……”封蔷双眼微眯,接连向前几步,就连嘴角都噙着狠劲儿,“哪几名门徒,说出来,我让他们死。”
恰逢此时,一阵阴风打从背后溜过,三人齐齐惊寒。
封蔷反应虽快,奈何今晚几杯烈酒入喉,酒劲儿牵制着她行动略嫌迟缓。还是向南迅而转身,折扇指向不远处一丛几将枯槁的灌木,喝道:“是谁?!”
却看那木从间果真一道黑影来回浮动,观其大小形态却实在不像个人。
向南脚下微顿,随即信步朝向黑影走去。
“你别靠近,”封蔷紧跟上去,下意识间,却还没忘了将温萦好好儿地护在身后,“小心!”
☆、猫儿
待得看清丛中究竟何方神圣,向南和封蔷接连松了口气。
清风送凉,多少吹散些酒后醺醺然的迷醉之气。霎时,脸上腾起红云两朵,封蔷干咳一声,佯作无事发生般疑惑道:“死猫?”
“准确来说,是一只将死的猫。”向南俯身去看,纠正道。
尽管封蔷并不觉得死猫和将死的猫有何区别,也想不通这猫的尸体究竟还有什么细细观看一番的价值。可是为了掩盖自己尽显无措的大红脸,她还是随向南一同蹲下身来。
“有什么问题么?”
“有趣了,”向南抬起头,略带戏谑地扫了封蔷一眼,又招呼温萦也过来看:“二位过来瞧瞧,看这只漂亮的三花儿猫可有什么熟悉的感觉没有?”
一只死猫而已,能有什么可熟悉的?
封蔷以为她的意思是问以前有否见过这只花猫,当即否认道:“我从不喂猫,更没见过这只,想是外边儿野猫无主,自己跑来我家院里了。”
摇了摇头,沉默片刻,显然这不是向南想听到的答案。
“……这只猫的将死之状,跟封大少爷似乎略显相似?”
弓着腰端详了半天,温萦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实话实说道。
——四肢僵直,面部扭曲。想来这可怜的猫儿临死前是受了肉脏如同刀绞般剧烈的痛楚折磨,此处细节,也刚好能对上封嗅所说的五脏六腑牵机之痛。
“不错。”
向南哼笑一声,伸手便去扒拉那猫儿逐渐冷硬的尸体。
“温公子当真点儿背,之前那点药粉从你院儿里搜出来还不够,现如今搬了这破地方竟也不能安生。若是别人看到这猫此等死状,怕是当场定你的罪也有了。”
“向捕头刚才答应过的,不会让我平白蒙冤。”后者明了她的意图,遂莞尔一笑,对此一事不置可否。
平白蒙冤?
原来他们方才相顾言谈,看得她心中妒火丛生,实则二人却是在商讨案子的事?这真是……何其清白无辜!
事实摆在眼前,封蔷面有愧色,颊上更是红得彻彻底底。
许时过后,她只有颇为艰难地咬牙问道:“向南,你是说……这事与温萦无关。你可以,帮他洗清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