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她还差点怂在那小妓倌儿面前!
怎么会这样呢?真是岂有此理!
总结一番,封蔷觉得一定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温萦太过于言听计从,说东不敢往西,说上天就不能遁地,连带着在别人面前也成了习惯。
温萦也就罢了,他说的她乐意听。
只是没想到见怂这种事儿居然还是有瘾的,只要软下来一次,日后就总硬不起来了。
想到此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差劲儿了些,封蔷摇了摇头,决定把这种刚在脑袋里发芽的“奴性”狠狠地甩出去。
“重获新生”的脑袋只感到十万分爽利快活,仿佛之前那个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封蔷又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温萦跟前,拍案道:
“温萦!跟我回麟关去,我们三个明天就上路。”
一旁的宋蛟嗦着糖葫芦,那诱人的鲜红色被甜蜜包裹,他还不忘咧嘴道:“上路这种事情,你自己去就好了,不用带上我们的。”
“闭嘴!”封蔷瞪他一眼,随即鼓着眼睛去看温萦。
依然是小心翼翼的眼神,依然满怀期望,依然怂。
他抬眸,轻瞥了她一眼。嘶……
好嘛,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势,被他这么一眼看着,马上就要土崩瓦解了。
温萦淡淡道:“若我不同意呢?”
“你,你必须同意,我再问你一遍,同意不同意!”
求求你了,同意吧。
你不同意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绑你回去吗?强人所难的事情,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因此恨我,再也不想理我……
“等你在我面前站稳了,气喘匀了,脸不红了,再想法子威胁我吧。封……”
温萦站起身来,说了这么句话。
末了,他上下唇轻碰一下,终究还是再没叫出她的名字——
“封姑娘,糖葫芦在桌上放着。头花和糕点也有。”
他顿了顿,回身笑道:“借病赖在你这儿许久,之前说不尽的话,没做成的事,也都一一圆满了。”
我要回我该去的地方,你也一样。
话毕,温萦不等封蔷回话,推门而去。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儿?!”
封蔷声线偏低,若不刻意扬起来,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沙哑和柔软。纵然如此,现在为了吼这一句话,也把嗓子给扯得尖利刺耳。
她叫唤着,惊慌失措地伸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回来。
☆、香云
“为什么……”
一时半会儿,封蔷难以接受自己“惨遭温萦拒绝”的事实,只把铜铃眼瞪个溜圆,望向那摸了个空的五指间。
好好的一双虎目,现如今怔愣无神,看起来怪可怜的。
不答应就不答应嘛,干什么扭头就走?端了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由此可见,温萦对她到底是有多反感啊……
收回手来,封蔷敲了敲拧着疼的太阳穴。
不如,真的试试劈晕了绑回去这一招吧?
正待此时,封蔷尚且呆坐着没什么表示,那边的温萦早已迈步丈量了从城西到城东的距离。
小城本也不大,他成功地从客栈走回了春花阁,封蔷并没有追上来。
不准备缠着他了,这么快就放弃了?
长进了啊。
或者,本来也没有那么需要他吧。
温萦微微一笑,心道这样很好。
封蔷不再使尽浑身解数地缠着他,他也就能保固自守,不随了她的诱惑而去。
没错啊,他就是这样一个禁不住诱惑,没底线没原则的人。
方才走出客栈的时候,不敢与封蔷对视,压根儿不能回头多看一眼。
就这么一眼,一眼都足以让他选择丢盔弃甲,向自己的本心服软。
本心里装了一个小秘密。
——特别特别喜欢封蔷,非常非常想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好,他知道自己没有谈情说爱的资格,就只是想离她近些,偶尔能见个面说句话。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他心里迈不过那道坎,偶尔闭眼想上一想,十年前封嗅的那番话,母亲尚且在世时的音容便走马灯似的接连在眼前浮现。
五指艰难地爬到心口处按了按,伴着左肩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的痒感和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