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封四小姐,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偷袭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孱弱男子更复如此。”
“向,向姑娘你别介意,封,封蔷她……呼,呼。”
呼哧呼哧,封薇也跟了上来。
同样都是开胯束腰的艳色圆领长袍,封薇一身粉红娇俏雀跃,向南的绛朱蟒缎则更显端庄。
“无碍。”向南对封薇道。
她偏了偏头,转又去看封霸天,笑道:“伯父和五小姐不必担心,我跟四小姐是老朋友了。”
去你大爷的老朋友,谁他大爷的跟你是朋友!
心中咒骂着,封蔷恨声:“你少跟我套近乎,封家不欢迎你,更不待见他。”
说罢,她挣开了向南的手,指着姜帏道:“我看到他这张脸就恶心!”
“抱歉,让封四小姐觉得恶心了。”
姜帏后退半步,展开一把纸扇挡在脸前,笑得跟向南一样从容,丝毫不以为这是自己受辱。
却听向南哈哈一乐:“不欢迎我还好说,不欢迎兰佩可不像话。四小姐还不知道,这次封伯伯主请的人就是兰佩,我尚且是沾了光呢。”
向南说罢,没待封蔷反应清醒,一侧的封霸天怒而发话,他道:
“封蔷住嘴!你这什么意思?昨日晚归不来见我也便算了,今天叫你来是为见客,不是让你发脾气的,你怎的不尽地主之谊,反倒对客人们出言不逊,真是不肖之女!”
大概“不肖之女”这个词是封霸天难得能说出来的,用来骂封蔷的文明词汇了。
若在以往,没有向南和姜帏这等“贵客”在侧,他则是出口成脏,爹娘老子的疯起来连自己也骂进去。
因此,封霸天的斥骂对封蔷根本不造成任何影响,只见她神色如常,轻飘飘地抬头看了一眼。
她冷道:“你请姜兰佩干嘛来的?”
“……还不是为了给你的射礼做准备,姜帏大人文采精妙,笔走龙蛇,负责为你题匾颂诗。”封霸天没想到女儿在这么多外人面前也不给自己面子,一时间脸色讪讪,有些尴尬。
却听封蔷扑哧一乐,仿佛听得说相声的抖了包袱。
她斜了姜帏一眼,嘲弄道:“爹,你请一个犯了事被革职抄家,傍着女人苟活的大贪官来给我题字,是怕我日后过得太顺遂了不成?”
“混账,你……”
“瞧见了吗?”向南一把揽过姜帏,作调戏状道:“兰卿,你现在是傍着我这女人苟活呢,以后给我乖乖儿听话,懂了不?”
“懂了,保证乖乖听话。”姜帏配合地道。
封蔷听了只是冷笑,又说了一声恶心。
……这一出戏可谓是毫无厘头,看得封薇瞠目结舌。封霸天也气得钢牙紧咬,恨不能一拳给封蔷这王八犊子打回她娘肚子里去。
由此,却又想起这丫头幼年丧母,实是可怜,紧跟着一阵心疼。
——假若月娘一直伴在这孩子身边,护着她茁壮成长,也不见得会长成这种不省心的歪脖子树了。
怪他怪他都怪他!
想着,封霸天抱歉道:“姜大人肯来府上,原是给我封某一个面子,小女她实在是不大懂事,大人大量,想来你是不会见怪的。”
“封伯伯,您就别叫他大人了。”
向南意味深长地一瞥封蔷,笑起来:“四小姐说得对,兰佩他现在就是我家门前清客,您叫他声先生相公之类的,也不折煞。”
“好,好……姜,姜先生,请到屋里坐吧?”
“您请。”
☆、死结
在封蔷满腔的不屑与冷嘲热讽之下,“姜先生”被封霸天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屋。
向南则不进屋,原地站着。
她神色不动如山,脸上仍只是笑——除了这般眯着眼睛的笑意盈盈,这张脸或许就真的再也摆不出什么其他表情来了。
一双如钩月牙眼,两弯秀长柳叶眉,启唇间嘴像菱角,说话时声似摇铃。
倒真不怨封薇夸她长相好看说话好听,因之颇有好感。
只因为向南此人就是这般——
若说惊为天人,仙女下凡之类的境界,她必然是够不上的。
浑身市井味道,好打官腔,纵然平易近人,未免小家子气太过,实在难称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