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被温萦这般给吓坏了,白张着嘴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与此同时,木门“吱呀”地响,一阵凉风打从温萦身后吹来,吹得他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谁来了,是封蔷吗?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狰狞至极,嗔目切齿再配上他这张损毁的脸,宛如一只凶巴巴的妖怪。
这样的自己,不想给封蔷看到呢……
“两位,打扰了。这屋里有绷带药品吧,在哪里?”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太好了,不是封蔷,不是她!
沙普尔一见是陌生人,很快便又动作麻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扯过那方才被温萦丢在一旁的被子。
“呼啦”一下蒙了脑袋,打洞耗子似的见不得人。
这种没义气的行为温萦很是不屑,心里暗叹一声好怂。
其实说实在话,他也实打实地被这突然闯入的来人吓了一跳。比起沙普尔的蒙头装死,他更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
想了想,温萦只好决计按兵不动,理也不理身后那人,留给他一个头都不回的背影。
实在不是温萦有意要无礼相待,怪只怪这姜帏进来得忒不是时候。只怕就算现在的温萦从容回首甜蜜一笑以示友好,他还有些消受不起。
“两位?”
……算了。
径自撩门进来,姜帏面色阴沉。
停顿片刻,但见没人理会自己,他也无甚所谓,自顾自地翻箱倒柜开来。
半晌,屋里已经被他翻得满目狼藉,什么都没找着。
越找越烦,姜帏狠狠攥拳,两手垂在袖间,也不知道跟谁较劲。
他在原地踟蹰一阵,却不决心该走还是该留。想来这是没见着绷带心有不甘,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跟自己赌气呢。
“这位……公子。敢问是有人受伤了么?”
废话!
心下不耐,姜帏闷头应声:“嗯。”
温萦此时回身,神色已然如常。
见这人缯衣帛带,唯恐富贵人家出身,不见得能谙护理包扎之道。若就这么放任去了,未免误了伤势。
想了想,他道:“可用我跟去看看?”
说罢,温萦径直走到柜前,从从容容捧出一个药箱来。
“你要找的东西在这儿,公子。”
小小一口匣子,上面漆着斑斑驳驳的枣红色,放在那里也不大起眼,难怪姜帏直接忽视了去。
“你是大夫?”
姜帏近前一闻,果然一股药香不假。
“不是大夫,可能比公子你稍微懂一点医理罢了。”温萦笑道。
俗话都说久病成医,其实姜帏也称得上是久病之身,对于医道却是打心底里排斥。以至于现在向南受伤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也看不出严不严重。
被温萦这么一说,他脸色果然红了一红。
“原来。但既然这位小哥你是封家的客人,我们恐怕用不起你。”
这话说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却没得从哪里嗅到一股子嘲讽的味道。
温萦看他一眼,姜帏身量照旧,神态如常,白衣内敛广袖从容,不像是个口轻舌薄的作怪之人。
除了脸色有些阴沉之外,倒是个很面善的公子哥呢!
“话倒用不着这么讲。”
温萦轻笑一声,又道:“你我二人都在客房,哪里就有谁比谁高贵之说?别赌气端架子了,耽误了伤者才是不好吧?”
“……”
见这白衣男子态度和缓了些,温萦见缝插针:“敢问伤者何人,受的什么伤,伤在何处?”
“伤者是我……朋友,脖子上受了刀伤。”这下姜帏没有迟疑,直接便道。
刀伤,在脖子上?
“这……”
试问什么情况下刀口才会往人脖子上抹?不是自尽就是他杀,总不能刀子自个儿成了精了,专往人脖颈子上撞吧?
这种要害之处经络复杂,往往一割就是血喷如注,致人死命。
这可不是什么小伤小情,看样子这人就是封霸天请来的贵客。怎么贵客的朋友受了伤,还不给找个好大夫照看照看,反让人家自立自为呢?
“怎么了,刀伤你不能看?”
需知姜帏也很无奈,实在不怪封霸天怠慢他们,而是作为伤病员的向南一点觉悟没有,光说无碍无碍,健步如飞地自己走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