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儿一愣,抬眼看去,只见沈太傅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太……太傅恕罪!”梳儿腿又一软。
沈临洛扫了一眼一旁跟着的侍从:“小槌子,看你这般凶,把姑娘给吓的,还不赶紧向她赔罪。”
玉练槌不情不愿的赔了个礼,口里还喃喃着:“是她自己不看路。这般冒冒失失……”
沈临洛看了看梳儿手中提着的药包:“葵公主的病还未好么?”
梳儿又是一怔:“太傅怎么知道我是……”
沈临洛做了个关帘子的动作。
想来在马车上时,帘子掩下之前,沈临洛已看到了她们,梳儿于是点了点头:“还得喝药的,只是这药格外的苦,公主顶讨厌喝。”
“药苦?”沈临洛想了想,“明日傍晚你在香园外那株梨树下头来,我有东西要交于你,别让你家公主知道。”
“阿……”梳儿脸一下白了,忐忐忑忑到,“这……这不好罢……”
她作为公主的贴身宫女,与外臣私相授受,抓到了可是要砍头的,梳儿向来胆子便小……
“你若不来,我便告你一个冲撞太傅之罪!”沈临洛说完手朝着梳儿虚虚一点,浅笑着便走了。
梳儿自从拿回了药,便一直恹恹的,替夏清时熬药时,还不甚把自己的手给烫伤了。
绿筠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晚上更是早早的睡下了。
汤泉行宫紧邻栖霞山麓的一面有一道飞瀑,飞瀑下的玉泉谭旁建有一座开襟楼,开襟楼分上下两层,楼里有温泉水如飞瀑一般倾流而下,比起汤泉池另有一番趣意所在。
开襟楼外不远处则有一座写秋亭,因地处偏远,往日里也甚少有人来,写秋亭外的枫树枝叶已繁茂得几乎将亭子整个遮住,只露出亭顶尖尖的一角。
此时那枫叶似红霞般浓郁灿然,几株松柏点缀其间,红绿相衬,倒也瑰奇无比。
天光已经暗了,顺德帝今日接到了陕关流民起义的折子,正焦头烂额,宿在了前宫里。
绵凝子却扶着佳乐贵妃的手慢悠悠的往这写秋亭的方向来。
进到亭中才发现,重重枫叶的掩映下,竟有一人久久的恭候在那里,正是太医钟鼎盛。
见佳乐贵妃到来,钟鼎盛忙躬身行礼。
“罢了。”佳乐手一抬,“交代你的事都办得如何?”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已办妥了。”钟鼎盛垂首答到。
“如此甚好。”佳乐贵妃掐下一片枫叶,玩弄着放入掌中,一瞬间,手心之中便如同沁了一汪鲜血,“她的病是怎么回事?”
凉风吹过,将那枫叶卷得飞了出去,钟鼎盛目不斜视,谨慎地回道:“依奴才愚见,恐是利器伤及根本,留下的病根,想来当时应当伤得颇重。”
“哦?”佳乐眸光一闪,“什么样的利器?”
“这个?”钟鼎盛交叠的双手紧了紧,“只有看过伤口愈合后的伤痕,才能勉强猜出。”
佳乐冷冷一笑:“那你便寻着机会套出来。”
“公主好好的照料着,有消息便传话进来。”佳乐贵妃说完走出了亭子,扶了绵凝子的手,便即离去。
……
第二日傍晚时分,梳儿替夏清时熬好药,服侍她喝下后,便溜出了宜芸馆。
梳儿紧紧的捏着手,满心惶恐的跑到香园外的那株梨树下头。
左右看着无人,便跺着脚,紧张忐忑的等着。
生怕被哪个过路的宫人给瞧见,要治她的罪。
不一会儿,便见到沈临洛手里提着一包什么东西,一个人慢悠悠的朝着这梨树走来。
梳儿忙奔了上去:“太傅大人,您终于来了!”
沈临洛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梳儿:“等了很久吗?”
“没……不过刚到……”梳儿只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可这片刻的时间便像是整整一年般漫长,等得梳儿心急难耐。
话说着,看向手中,那是一个黄油纸包裹,用红线仔细的系了起来,一递过来便有淡淡的清甜香气混着些微怡人的酒香漫过来,拿在手中不重,却不知究竟是什么。
于是问沈临洛道:“大人,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