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艳露凝香,风吹落粉红的花瓣,袅袅回旋在空中。
“稚儿,我真替你高兴。”
夏清时由衷出言冲稚儿到。
稚儿一直漾在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变得苦涩起来。
“高兴?”
稚儿一下盯住夏清时:“清时,你真心的替我高兴?”
夏清时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稚儿又接着道:“你我都是奴藉,一同进的如意馆,又先后进到这世间最尊贵奢华的后宫之中,可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同。”
夏清时心里头一酸,看来稚儿还是没能忘掉她心爱的那个人。
见夏清时低垂了眉眼不说话,稚儿更加激动起来:“你当初说什么公主的婚事皆是身不由己,会去和亲,去番邦蛮夷之地,你这个骗子!皇上才舍不得将你这个失而复得的公主送去遥远的他乡,皇上要你嫁与这世上最不凡的人,嫁与……当朝最年轻的太傅……沈临洛。”
说话间,稚儿头上的金步摇猛烈的晃荡起来,耀起灼灼的阳光,照向夏清时的双眼,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而我,我却只能日日守在这宫中,去盼一个自己并不爱之人的一点雨露,甚至是为他生儿育女,就此一生,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绝望?”
夏清时倏尔睁开了眼,她的眸光里闪动着些许泪光,不知是为稚儿,还是她自己。
“稚儿,你以为我是甘愿嫁给沈临洛的吗?”
稚儿一下瞪大了眼睛,手指紧紧的攥在掌心,几乎将那手心戳破:“夏清时!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沈临洛那样的男子,当今世上,又有哪个女子不想嫁他?!”
夏清时眸光坚定,眨也不眨的望着面红耳赤,情难自已的稚儿,出言道:“偏偏我便不想。”
“只不过因为你不爱皇上罢了,不然照你所说,皇上乃天子,坐拥整个天下江山,又有哪个女子,不愿进宫纵享一生的荣华富贵,纵享当今天子的恩爱?”
夏清时接着缓缓道:“你不爱他,再好的一切对你来说,皆是无穷无尽的绝望,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不爱沈临洛,嫁给他,便如作皇上妃子的你,亦是绝望的。我早给你说过,公主的婚事从来身不由己,我的这门也是一样,这婚事是沈太傅向皇上所求,皇上嘉奖太傅,便一口答应了,又有何人,问过我的意愿吗?”
稚儿仍是不敢相信:“那你另有喜爱之人?”
夏清时沉默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有。”
稚儿忙道:“那人是谁?”
见夏清时踌蹴着不再回答,稚儿立刻沉下了脸:“我不管你喜欢的是谁,也不管你心里是否愿意,总之,如今你已要嫁给沈太傅为妻。而我……我不能让你嫁给他!”
稚儿的面目在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看着那副模样的稚儿,夏清时忽然想到了在如意馆中,羡慕自己成了三殿下贴身侍女的稚儿。
人的贪念总是永无止境的,一旦好上几分,便还想要得更多。
越是往上,越不知足。
夏清时叹息口气,这皇宫果真是令人疯狂的地方,便连那样胆小纯真的稚儿,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只是思绪刚起,便听稚儿接着道:“反正我也不想替皇上生下这个孩子,倒不如让它起点作用,毁了你的这门亲事!”
话音一落,稚儿将柔软的小腹向着夏清时身旁的青石,不顾一切的冲着尖利的石头扑了过来。
夏清时顿时头皮发麻,她没有想到,稚儿竟已疯狂到如此的地步,竟要牺牲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害她。
那可是以自己的血肉养成,长在稚儿身体里的一团小小的孩子啊!
稚儿怎么能这样狠心残忍!
夏清时也忙扑了过去,想要救下那个小小的孩子,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那尖利的青石上。
一个黑影朝着她撞来,夏清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深吸口气,张开双手,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夏清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却是沈临洛的脸。
“怎么是你?”夏清时蹙起了眉头。
她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便是沈临洛了。
沈临洛将怀里的稚儿推离开了自己身前,躬身行了个礼:“赵嫔娘娘得罪了,臣为陛下龙裔着想,实在是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