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打开房间,夏清时便闻到一股刺鼻腥臭的焦糊味。
她心中一颤,隐隐有种预感。
这味道她曾闻到过,在老谭头的屋子里。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尸体被火炙烤散发出来的刺鼻腥臭的焦糊味,和此时此刻的一模一样。
可当烛火亮起来的时候,她还是被震惊了。
这间不大的房间中央,一根挑高的横梁上。
用白绫系着一具浑身上下被烧得面无全非的尸体。
那尸体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描述了,在看到尸体的刹那,探头进来的人,十个里吐了九个。
便连小槌子也忍不住,干呕一声,掩住口退了出去。
只有夏清时一个人往里迈了两步。
走到了尸体下面,浓烈的味道呛得她无法呼吸。
尸体的表皮几乎完全被烧焦,漆黑得便连是男是女也认不出。
“它”的毛发完全不剩,整张脸如同被剥皮了一样残破不堪。
最为诡异的,是尸体的口大大的张着,而口里,却没有舌头。
一开始夏清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复又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那大张着黑洞洞的口中,果真是没有舌头的。
“鬼!又闹鬼了!”
人群里发出窃窃私语。
有人忙着报官去,有人双手合十当场跪了下来,客房外闹闹嚷嚷的,可客房内始终只有夏清时一个人。
夏清时扫眼四周,这间屋子没有窗户。
可刚刚她明明见到那术方和尚走了进来,还吹熄了屋里的烛火。
抬眼望去,尸体后边的桌案上,果真有一只燃到一半的蜡烛。
真是奇怪,那和尚是从何处逃出去的?
屋子里连一个柜子也没有,床下也一眼便知,哪里都没有藏身的地方。
难道,那和尚真如鬼怪一般,会变化?会瞬间消失?
夏清时摇了摇头。
自己可真是昏了头了,竟也开始疑心鬼神之说。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少夫人。”小槌子总算吐个干净,跑了进来,“少夫人我们快回府吧,这里实在是……实在是太……少夫人你不宜久留。”
夏清时却不愿离开,这是她目击的第二个命案。
两个案子都有那和尚在现场,而且和尚都消失得如此不可思议。
夏清时倒觉得这和尚真与京陵的闹鬼谣言有关,而他之所以制造这样一个谣言只怕是为了连环作案。
每做一案,便用残忍的手法杀死一个人。
只是夏清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都刚好在现场。
究竟是刚好,还是被这和尚特意给引过来的?
没一会儿便惊动了贺知周,当贺太守到这启竹酒楼来的时候,一下便见到了人群正中的夏清时。
在将夏清时送到大理寺时,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此刻又看到她,心里忍不住惊奇。
怎么哪里有命案,哪里就有这绾陶公主?
动作上却是丝毫也不敢怠慢,刚要俯身行礼,便被夏清时给拦住了。
这里人太多,她不想太招摇。
不过,虽然这一次,夏清时仍然是最先进入现场的人,可贺知周对她分外的客气,连问一问话的企图都没有。
只是殷勤的道:“公主好巧啊,这,你看,公主你觉得该怎么办?”
夏清时叹了口气。
她知道,若自己在这里,这贺知周必定事事皆要问过她,不能好好的办案。
这尸体她已看得差不多了,今日经过一冷,在这里又一惊,整个人脚下虚浮,实在有些打不起精神。
当下便道:“你处理便好,不过,尸体拉去大理寺,与昨日那具放在一处。”
然后回头喊玉练槌:“小槌子,我们走罢。”
玉练槌一听可以走了,当即高兴起来。
可看着公主的脸色,又有些惴惴不安。
公主看起来不大好,兴许是被那尸体给吓的。若让少爷知道了,少不了要挨上一顿骂!即便少爷不骂,只怕绿筠也要好几日不理他。
当初自己可是拍了胸脯向绿筠保证,会把公主给好好的带回来……
玉练槌一面犯着嘀咕,一面赶着马车。
心不在焉的却忘记了看前路,差一点和另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相撞。
对面的马车夫眼皮也没抬,便趾高气扬的破口大骂:“你们不要命了吧?太子爷的马车也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