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房间门打开,一个小太监进来,告诉夏清时,太子正在书房等她醒来多时。
夏清时只得披上外衣,随小太监来到了段璟升的书房。
太子平日里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书房却布置得格外的雅致。
两璧千秋书架上放满了书,一旁的多宝格里尽是奇珍异玩。
太子段璟升坐在桌案前,在他桌案左近,一架金漆点翠玻璃屏风后,是放置在卷头案上的一架瑶琴。
看来这太子好享受,平日里自己看书,一旁还有佳人奏琴而伴。
见夏清时一到,太子立马起身,笑意相迎。
只是太子这一动,便露出了挂于他身后的一副画。
那画极其简单,仅用黑墨,描了个女子于溪流边垂头洗发的景致。
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仅仅数笔,确实栩栩如生,令人魂牵梦绕。
不过,最令夏清时惊讶的是,画首的印章,正是“宫草记”。
太子见夏清时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身后的画看,眉眼一弯,笑了起来:“将女子洗发之画悬挂在此,确实稍显放荡,还请绾陶公主不要见怪。”
夏清时垂首展眉:“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有宫三先生的墨宝。”
太子一见夏清时识货,当即高兴起来:“那是当然,我最喜欢的画师便是宫三先生,他画的美人,那叫一个缥缈化仙,叫人回味不穷。即便是真的美人,也不如画上的叫我心动。”
“哦?”夏清时疑惑,“这是为什么?”
太子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色:“你是女子,自然不懂。”
然后缓缓道:“原因有三,第一嘛,这人间的女子,纵然再美,终有缺憾,便像太傅所言,黄金无足色,白壁有微瑕,即便一开始美如天仙,却终究不是天仙,有朝一日也会垂垂老矣。可画上的女子却是千年如一日,永远这般年轻,这般貌美,让人看不见她的丑态,自然便心心念念。这第二嘛,人间的女子始终是尘世间的凡夫俗子,如你如我,都有些不痛快,不爽利,不雅致的时候,而画上的女子却是真正的谪仙,不染丝毫尘世烟尘气,让人见之忘俗。这第三,便更简单了,世上的女子,无论富裕贫穷,高贵还是低贱的,终究可得,而这画上的女子,终其一生也只能远观无法亵玩,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番言论倒叫夏清时耳目一新。
这个段璟升,平日里不学无术,一谈到女人,倒能说些名堂出来。
夏清时顺势便道:“只是这宫先生早不作画了,如今也无人知晓他在哪儿,任凭世人再怎么喜欢,也是一画难求了。”
“不然。”太子摇头,挑眉一笑,“寻常人自然是找不到他,可我却知道他在哪儿!”
夏清时心中一喜,表面却作出一副不相信的神色来:“人人皆道宫三先生隐世不出,我不信你知道他在哪儿!”
夏清时见太子一急,张口便欲说。
正等着,哪知他竟又将画咽了下去。
话锋一转,忽然道:“绾陶,今日我将你请来,是有事相求。我能否先问你一个问题?”
夏清时莞尔一笑:“能啊!”
段璟升立马宽慰起来:“太好了!”
“不过,我已经回答你一个问题了。”
夏清时耸耸肩,看着怔住的段璟升。
段璟升:“那我能否先问你两个问题?”
夏清时点头:“可你已经问我两个问题了。”
段璟升咬牙:“那我能否先问你四个问题?!”
夏清时仍旧点头:“可你已经问我四个问题了!”
段璟升又是一怔:“怎么可能,我才问了三个呀?”
夏清时随即便笑了起来:“现在有了。”
“你!”段璟升觉得自己被耍了,忍不住便要发火。
夏清时这才收敛了笑容,缓缓道:“太子殿下,不用问了,你有何事相求,我都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段璟升这才转怒为喜:“什么条件?”
夏清时伸手,指向段璟升背后的那副画,缓缓道:“告诉我宫三先生目前在何处。”
段璟升一听竟是这么简单的条件,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好!不过,我此刻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