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才知道,毕家的绸缎庄之所以被查封,毕锦鹏将全部家当送了出去也打听不出来原因,皆是因为这全都薛任所做的一个局,而薛任要的,便是毕霓霜。
在得知真相之后,毕霓霜也曾想过杀了薛任,但几次三番,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她不得不认了命,安分守己的做薛府里的霜姨娘。
只是,无论怎样,她都不会为薛任生下孩子。
“毕家绸缎庄?”夏清时微微抬头,望着半明半暗的天空。
天空之中青薄的云层一点一点的往东移去。
沈临洛嗓音有些叹息:“毕家绸缎庄的锦缎以织金沙为上品,据说三年才可织出三十寸长,分外的珍贵,是十几年前享誉京陵的绸缎庄。”
夏清时也跟着叹气:“只是可惜,这样好的绸缎庄却因小人算计,自此淹没消迹。”
“我们这些粗人,也不懂什么绸缎。”王浩大接着说,“只是当日听阿霜说起,实在是心疼她,也恨薛任那狗东西,根本不是人!自那时起,我便暗中帮助阿霜,她若需要些不方便寻得的草药,我便替她去山里采来。”
王浩大捶了捶桌子:“也是老天有眼,在这芳菲院中住了不到一年,薛任那狗东西便得了重病,请了多少大夫皆无计可施,没几日就死了。”
听到此处,夏清时与沈临洛眸光复杂的对看了一眼。
“薛任死后,那蓉姨娘当下便带着两个孩子改了嫁,然而阿霜……却一直住在那芳菲院中,那么大的院子,只她一人住在那儿,也没有个下人什么的,多孤寂啊,没事的时候,我便领着阿桃去看看她……”
王浩大憨憨的笑了笑,喝了口茶水,不再说话。
茶盏里盛着的是梅子茶,用蜜腌制过的话梅干和绿茶一起封存而成。
泡在热水中,梅子甜蜜中带着点酸涩,茶叶丝丝苦味,三种味道杂糅合并,恰到好处。
这茶是毕霓霜送给王浩大的。
沈临洛饮下一口,他喜欢梅子的味道,爱喝梅子酒,这梅子茶还是第一回尝:“你最后一次见到毕霓霜是什么时候?”
脸上本带着一丝笑意的王浩大忽然一怔,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是五日前?还是四日前?我已记不大清了,每过两日阿霜都会出来买些吃食,可连着三日没见她出来,我有些着急,去敲芳菲院的门也无人应……我……我便大着胆子爬墙头进去看看,哪知里面竟空无一人,官爷,你们说,她一个弱女子,我实在不放心,只得去报了官。”
“那。”沈临洛顿了顿,“自薛任死后,除了你,毕霓霜还与其他人走动吗?”
“其他人?”王浩大摇头,“没有其他人,阿霜性子静,一生又太苦楚,向来不爱与人结识,在这里,她只有我一个熟人。”
答完之后,王浩大有些担心:“怎么,阿霜还没有找到吗?”
“有什么需要问我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浩大急了,“只要能快点找到阿霜,这都多少日了,山里财狼虎豹的又多,万一伤着她了,饿着她了……”
沈临洛不忍心,却不得不开口:“毕霓霜已经死了。”
正文 第99章:故断危弦(5)
一片厚重的云雾忽然遮住了日光,青空顿时阴郁起来,变得有些凉飕飕的。
王浩大的双唇瞬间苍白,抖动着张了数次,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你别太……”虽然知道此刻说什么皆是枉然,夏清时还是想要宽慰他。
只是刚说出三个字,便听王浩大怆然道:“阿霜……她怎么去的?”
沈临洛回道:“我们来此正是为了查找杀害毕霓霜的凶手……”
“杀害?!”王浩然轰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目通红的瞪着沈临洛,“阿霜向来不爱与人来往,这几年里,只是仅仅与我多言两句,却也仅此而已,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要杀她?”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门猛然间被人从外撞开,闯进来一个扛着锄头的青年人。
那青年人喘着粗气,一看到院子中央站着的王浩大,便气急的喊了起来:“王大哥,你快去看看吧,你家桃丫跑鹿子林里去了!”
“什么!”王浩大苍白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便连面前坐着的两个官爷爷顾不得了,撒开腿便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