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真相?”顺德帝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三人的面前,打眼一一扫视过去,最后定在绾陶公主身上,“你知道什么事实?”
夏清时深吸口气,猛然间抬起眼睛,看向皇上:“我知道他是替皇上征战沙场,豁出性命只为守住南玉一寸疆土的大将军,他抛头颅洒热血,几次三番平定叛乱,保段氏天下,便连剑上杀敌的鲜血都还未干涸,皇上便要听信小人之言,取走他的性命,灭他满门吗?”
顺德帝连退两步,又惊又怒:“你连父皇都不叫了吗?”
说罢,看着绾陶通红的双目,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重新坐回龙椅之上。
平复住情绪,厉声开口:“绾陶,你可知道,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我只是说事实。”夏清时一字一句到。
她确实说的是事实,不仅是如今的事实,也是当初她的爹爹夏文渊的事实。
“事实?”顺德帝冷哼一声,抬起手,便将一卷文书扔到了沈怀谦的脸上,“人证物证俱在,你说的是哪里的事实?”
顺德帝接着道:“绾陶,我念你是护夫心切,饶了你这一次,今后再说这种话……”
夏清时忽然打断了皇上:“怎么,皇上也要将我一并斩了么?”
“你!”顺德帝豁然站了起来,气得几乎发抖。
“皇上!”沈临洛不顾身份,出言说到,“公主一时着急,失了分寸,还请皇上勿要怪罪。”
说罢,忽然间将扶在地上的手伸了过去,覆在了夏清时冰冷的手背上。
夏清时手上一暖,猛然间从仇恨中清醒了过来。
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她刚刚差一点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大仇未报,夏家的冤屈未洗,她怎么敢轻易死去。
顺德帝面容冷峻,觑了一眼绾陶公主,随即挥手叹道:“唉,出去罢。”
夏清时扭头看向沈临洛。
只见沈临洛坚定的朝她点了点头。
夏清时却不忍如此离去,她害怕,害怕这一走,下一刻便会重复曾经的噩梦。
“父皇,信件文书皆可以伪造,还请父皇明察,切勿轻信小人诬陷,让忠直之人蒙冤。”
御书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沉默良久,顺德帝缓缓开口:“朕答应你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
夏清时一走出御书房,便见段南唐站在不远处的石栏杆旁。
他穿着一身香色缂丝勾莲暗花袍,眸光遥遥的望着夏清时,似乎是料定了,她会向着自己走来。
“你为何要如此?”夏清时径直走向前去,愠怒道,“毁了我的一个家,又有毁我第二个家?”
“为了你。”段南唐面不改色,嗓音清淡的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容却忽得添上了一抹伤感,接着道:“你已经将那里当做你的家了?”
夏清时一怔。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已经下意识的将沈府当做了自己的家。
只是片刻,她便讥讽道:“为了我?是为了让我难过?还是为了让我无家可归?”
“段南唐,你为了你的天下还真是不折手段至极,你的手上究竟还要沾染多少忠臣良将的鲜血?”
段南唐却勾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你今天才知道我不折手段吗?”
“还有什么忠臣良将?如果不是效忠于我,何谈忠臣,又怎么会是我的良将?像沈怀谦和沈临洛父子那样的人,既然不能收为己用,那便一定要斩草除根,但我为了你……”
“斩草除根?”夏清时冷冷一笑,“如同夏府一样?我父亲正直,不与你一党,你便要铲除整个夏府,那么多无辜的性命,皆在你的一个决定之下灰飞烟灭……”
段南唐淡淡道:“做大事,总要有所牺牲。”
“不过,这一次,我是为了你。”段南唐眸光沉沉,“我从不后悔杀人,也不在乎杀了多少人,但如果我早知道夏文渊是你的父亲,无论他立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他分毫。而且……这一次,我并不是要沈临洛父子死,只是让沈临洛不再是你的丈夫而已……”
夏清时突然大声打断了段南唐:“没有如果,段南唐!你还不明白吗?即便我不是夏文渊的女儿,夏文渊也有他的女儿,即便沈临洛不再是我的丈夫,我也会有另外的丈夫,绝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