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时上前一步,跪下了身子:“奴婢没有娘亲爹爹,从小只有一个嬷嬷养着长大,自奴婢有记忆以来,便随身带着这枚玉佩,而嬷嬷只是唤我良月。每当我缠着嬷嬷问我娘亲……”
说到此处夏清时一下便想到了自己的娘亲,然而她此生,再见不到娘亲一面了,瞬时间便红了眼眶,哽咽道:“嬷嬷便会哭着,说我娘亲早已让人害死了,我的爹爹远在京陵,她却让我一辈子离得京陵越远越好……”
佳乐贵妃脸色冰凉,眸光死死的盯着夏清时,想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只有她知道眼前这人绝不可能是妤嫔的孩子,因为十六年前,正是她亲手害得妤嫔难产,大出血葬送了性命,生下的婴孩,本还有一口气在,也正是她命人将其活活掐死的……
那是一个皇子,她亲眼目睹了小小的紫黑色尸体后,命人随妤嫔一起出的殡。
这不清不白的丫头,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听夏清时接着道:“不久前,嬷嬷受凉患了风寒,哪知这病不见好反倒一日重过一日,没几天,嬷嬷便死了,只剩了奴婢一人,茫然不知去处。想到嬷嬷曾提过爹爹在京陵,于是将嬷嬷的告诫抛诸脑后,来到京陵寻找父亲。只是京陵实在太大,随身携带的盘缠本也不多,没几日便用光了,幸而这时,奴婢遇到了三殿下……”
皇上唔了一声,生怕吓着夏清时般语气柔软问道:“那嬷嬷叫什么名字?”
夏清时摇头:“奴婢不知,只知道嬷嬷姓魏。”
皇上点头:“魏安生,是妤嫔自家带进宫里的嬷嬷,朕记得她在妤嫔死后不久便告老出了宫。”
佳乐贵妃再也忍不住:“皇上,这事太过蹊跷,要知道当年不止臣妾一人,兰雪殿内多少宫女太监皆曾亲眼见到了妤嫔和那刚刚产下皇子的尸体。”
“宛君。”皇上出言,“当年朕在外亲征,回宫时已是妤嫔生产一个月后,朕遗憾未能亲眼见到她俩的最后一面。”
佳乐贵妃的脸色很难看,声音不大,却异常严肃:“陛下的意思是不信任臣妾?”
皇上长叹口气,目光从夏清时的脸庞移到佳乐贵妃的脸上,忽然间眼前一晃,竟觉得她们两人蹙着眉头的模样,竟也有几分的相似:“宛君,朕一向最信你。”
“陛下。”皇后见状,立马接言到,“依臣妾看,倒是有几分的可信,且不说这良月姑娘长得和皇上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便说十六年前,臣妾记得,那替妤嫔接生的稳婆,也是刚刚生产不久。生产之时,偌大的殿内服侍的宫女也仅有数人,若真是要狸猫换太子,也是有可能的。”
佳乐贵妃冷笑:“皇后还真是好记性,十六年前一个稳婆是否刚刚生产,也还记得一清二楚。”
皇后朝着佳乐贵妃略略一笑:“本宫记得清楚,是因为妤嫔曾在生产前不久向本宫提过,她还说那稳婆是妹妹你指给她的人,说是刚生产不久,待小皇子出生,正好接进宫里做奶娘,因着是亲手接生的,喂奶定是尽心尽力些。”
皇上看了一眼佳乐贵妃,心中有些念头浮现,却不愿去想。
哪知佳乐贵妃,却一口说了出来:“听皇后的意思,是臣妾买通了稳婆想要害死妤嫔?”
皇后急忙解释,一副惶恐的模样:“妹妹误会了,本宫只是说些自己记得的,只是,妤嫔怀孕之时肚子又大又尖,人人皆道她定要诞个小皇子,若有人因此生出了些什么别的心思,也是说不准的。即便跟稳婆无关,也或许是妤嫔临到生产时,她身边的魏嬷嬷发觉有什么人要害小皇子,拼尽她的全力,找来另一个男婴李代桃僵,只为保存主子的骨肉,也不是不可能。”
佳乐贵妃只是冷笑,魏嬷嬷确实有心护主,不过,她没有那个本事,那稳婆是个老手,只是在魏嬷嬷端盆热水的间隙里,稳婆的一粒药丸便取了那一大一小两条性命。妤嫔的孩子死没死佳乐贵妃心知肚明,只是,稳婆是她的心腹,孩子是她谋害的,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除非她不想活了。
皇上看着良月,心里头怜爱之情愈深:“良月,你在木兰围场舍身救了朕一命,朕本早该赏你,即便你不是朕的女儿,凭着救命之恩,收你进宫当做义女,也无不可。现如今,你竟是朕的女儿,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