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给你取了如此好的名字,想必是盼望着你如天上的圆月一般如意祥和的过一生,为何你偏偏要往皇宫里钻,自寻死路?”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佳乐贵妃的嗓音上扬,寒凉得瘆人。
夏清时垂了头:“我听不懂娘娘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佳乐冷笑,“你有本事骗过皇上,骗过宫中的所有人,却休想骗过我,妤嫔的孩子是本宫杀死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夏清时抬起头,看着佳乐贵妃的眼睛,她那双好看的凤眼中,浮浮沉沉,有种藐视一切的高贵。
“既然娘娘您已杀死了十六年前的小良月,那我的父母便不会如皇上与妤嫔一般,给我取这样好的名字。我的命不如意也不祥和,只得费尽心机进这皇宫里沾沾贵气。”
夏清时说完扬唇一笑。
佳乐贵妃面色如水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方道:“你有什么目的?”
夏清时又笑了:“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沾沾贵气。”
佳乐贵妃幽幽的看着她:“既是如此,我给你千两白银,明日你便出宫,滚得远远的。”
“娘娘误会了。”夏清时缓缓到,“我是想沾沾贵气,并不是要钱。”
佳乐贵妃一动不动,良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此刻本宫给你钱,送你安然无恙的出宫,保你一辈子荣华,你不受,可就别怪本宫将你横着送出安进门。”
“娘娘。”夏清时盯着佳乐贵妃,这个在后宫中呼风唤雨的女人,不知道她与夏府一案的关系有多深,按太子那个草包性子,只怕幕后的一切,皆是由眼前这人操作,“谁送谁出宫,还不一定呢。”
……
绵凝子扶着佳乐贵妃往建章宫走。
佳乐不想坐软轿,又让身后跟着的侍从离得远远的,只说想要走一走,静静心。
可天光这样亮,绵凝子撑了伞,仔细的遮住贵妃白皙娇嫩的肌肤。
眼前的贵妃已人到中年,却还如同初初进宫的少女一般嫣然多姿。
绵凝子一边走,一边扳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自己陪着贵妃从江南沐府千里迢迢的上京选秀,一眼被皇上看中,纳入后宫,那一年贵妃娘娘仅仅十六岁,到如今,她们几个从江南水雾里走出了的女子,竟在京陵这座四面高墙之中,待了二十年了。
岁月正如白驹过隙,回首想来,刚刚进宫忐忑稚嫩的心情,似乎还是在昨日一般。
然而那一颗鲜活的心脏,早已久经沧桑,变得坚硬起来。
“葵公主断断不能留。”佳乐贵妃望着池水中穿行游曳的鲤鱼,一字一句的说。
绵凝子点点头,宽慰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皇上对娘娘又爱又敬,二十年来如一日,便是那小蹄子将妤嫔的事捅到了皇上跟前,想来皇上也是不会信她的。”
佳乐贵妃摇头:“只怕她是为太子而来。”
“什么?”绵凝子吃了一惊,险些歪了伞。
“这么些年,本宫真是小看了皇后和三皇子。”一大片乌云不知从何处飘了来,佳乐贵妃将遮阳的伞推开,看了一眼,“要变天了。”
“奴婢不懂。”绵凝子面色惴惴,“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参与,旁人怎会知晓。”
佳乐贵妃叹了口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着,侧过半边脸,看向这个自小便陪着自己的侍女:“再说,章素珍不是还未找到吗。”
当日傍晚,便下起了大雨,起初只是绵绵细雨,却不想越下越大,到得后来,竟惊雷阵阵,如万马呼啸而来。
夏清时本是要在收拾妥当后,去向皇上皇后请安的,眼看这雨大得惊人,朱公公便来传了旨,皇上让葵公主好生休息着,待雨过天晴后,再寻好日子去便是。
于是,夏清时闲的无事,吃过了饭,便早早的歇息了。
自从佳乐贵妃身边的宫女吓跑了黄猫后,安嬷嬷领人殿前殿后,甚至整个漱石苑里到处寻了,也没有再见到猫儿的踪影。
忧着黄猫,夏清时便睡不太着,只是倚在床上,感觉天色越来越暗,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夹杂着安嬷嬷训斥宫女太监的声音遥遥传来。
杂乱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更迭,迷迷糊糊中,夏清时忽然被一道刺耳的猫叫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