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含笑应是, 魏熙蹙眉,面上带了些追忆:“想当初我们都是一起玩的,你们闯了祸还都是我给你们兜着,眼下大了用不到我了, 倒都生疏了。”
魏熙这话倒是不算错的,当年年纪都小, 这些少年虽说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成熟些,但到底还都是爱玩的年纪,没大人那么多心思, 而魏熙当年常跟着谢宜安一起玩,小小的一个丫头, 漂亮又聪明,很快便与少年们玩到一起了,在小孩子眼里, 身份阶级划分的还没有那么明显,却知道,闯了祸只要魏熙帮忙说两句, 大多数时候便无事了,因而只要魏熙去谢家小住,他们一起玩时总爱叫上魏熙。
随着年纪的增长,少年们都知事了,而魏熙也不能像幼时那般去谢家小住了,这段情谊,也就这么断了。
可情谊断了却不代表它不曾发生过,魏熙眼下一提,倒是勾起了少年们的思绪,场面一时倒热闹起来了,那些微的隔阂都被众人在言谈间刻意消磨了,不论还念不念着幼时情谊,昌乐公主的意思都还是要顺着的。
谢宜安看着热络起来的场面,勾唇一笑,走到魏熙身畔,屈指往她额上敲了一记:“你倒是自在,来了就把我的位置占了。”
魏熙稳稳坐着,抬头看向谢宜安,神态理所应当里透着不容忽视的挑衅:“只有一个空位我不坐这坐哪?要说自在我可比不得你,在这呼朋引伴的,怎么?差事不忙?”
谢宜安按住魏熙左侧的一个绿衣少年,让他往一边挪,自己挤了进去,坐下道:“忙不忙你不知道,风吹日晒的,我面皮都黑了。”
“有个正经差事你还不乐意了。”魏熙说着打量谢宜安一眼,笑道:“不过你这一黑倒还有了些男子气概,看来我应该和阿耶说,让你多晒晒。”
魏熙这话说的不怎么中听,谢宜安蹙眉,刚要开口,魏熙却在他之前扭过头看向温绍延:“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奏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魏熙这话一出温绍延还没来得及回答,谢宜安却气的在魏熙颊上狠狠扯了一下:“我看你也该好好晒晒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哪里像个小娘子。”
魏熙倒是没有就这话顶回去,她掰开谢宜安的手,道:“你的规矩都忘了不曾,我正与人探讨乐理呢,你就来欺负我,当心我去告诉阿翁,看阿翁怎么收拾你。”
谢宜安又气又无奈,这臭丫头倒是学会告状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魏熙说完起身坐到了温绍延身边,歪头对谢宜安一笑,活像个得了便宜的小孩子,温绍延看着魏熙,唇边不自觉的也挂起了一抹柔和的笑。
魏熙回身看着温绍延:“到底是什么曲子,你快说呀。”
温绍延道:“此曲名《林下意》,游戏之作,让公主见笑了。”
魏熙掩唇笑了起来,指着琵琶道:“这般旷达脱俗的曲子,你是怎么想起来用琵琶弹的?”
温绍延含笑看向怀中的琵琶:“曲意如何与乐器无关,正如琴也能奏缠绵之乐,本都是没什么限制的。”
魏熙好奇道:“你一个男子为什么会弹琵琶,不怕人笑你女气吗?”
温绍延闻言看向魏熙,问道:“那公主觉得我女气吗?”
魏熙看着面前人精致的面容和温雅的神色,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虽然孱弱了些,但怎么看都不像女子,魏熙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温绍延轻轻拨弄着琵琶,道:“气质如何,与喜好并没什么相关的,若是因畏惧人言便摒弃自己的喜好,这便是得不偿失了。”
魏熙赞赏道:“不畏人言,你倒是不辜负君子之名。”
她说罢,扭头看向谢宜安,道:“表兄他的话你可听见了?同理,气质如何与外貌也没什么相关,所以你那些红的绿的也可以穿戴起来了,别成天打扮的比阿翁还老气。”
魏熙这话引得众人都笑起来了,众人看看谢宜安,又看看裴斯,心道,女不女气和气质相不相关倒不敢说,可是与外貌倒是息息相关的。
谢宜安挑眉看向魏熙:“你今日是太闲了?看来我得和陛下说说,就算不去崇文馆了,这学还得接着上,这才多久就胡言乱语起来了。”
魏熙亦挑眉,与谢宜安的表情如出一辙:“我的话有理有据,哪里胡言了。”
魏熙倒也不是真想惹谢宜安生气,她说完这句话以谢宜安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变了脸色,有些委屈道:“你出来玩都不叫上我,我自然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