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尊玉贵的魏熙却不能理解这一点,在她看来是不会有人愿意自己身上整天汗津津黏糊糊,还要冒着被热死的风险而不买冰消暑的,买不起的就是真正的贫苦之人。
说到底还是魏熙从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民间,了解过百姓的生活,纵有千般心思,面对不了解的事物,她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去判断。
魏熙攥着皇帝的袖子道:“可只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他们才会择其中之一,说到底他们还是买不起,谁不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呢,阿耶你就命人放冰给他们吧。”
皇帝看着攥着他袖子的白嫩小手,道:“阿熙,冰是有限的,不似米粮那般充沛,你可知长安有多少人?”
魏熙自然是知道的,她顿了顿:“只分给贫苦之人行吗?”
皇帝又问道:“你如何分辨谁是贫苦之人。”
魏熙闻言,将攥着皇帝衣袖的手松开,垂头不语。
皇帝心中一叹,道:“罢了,你既然想施冰和饮子就去吧,不过这些需得你自己一力承担安排,朝廷不会管。”
魏熙闻言抬头看向皇帝:“真的?”
皇帝点头:“自然。”
魏熙闻言一笑,璀璨夺目:“谢谢阿耶,我一定不辜负阿耶的期望。”
皇帝抚了抚魏熙的头,道:“不必有压力,拿这事当玩就好。”
魏熙听了皇帝的话,心中不期然的有些沉闷,她复又打起精神来,对皇帝笑道:“好。”
得了皇帝的同意,魏熙的心思皆飞到怎么调冰安排上,皇帝着魏熙神思不属的样子,也不再留她,闻言说了几句俏皮话便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命人拿着她没喝完的果浆。
皇帝看着魏熙轻快的身影,有些发愁:“阿熙这孩子看着心眼多,却还是太纯善了,以后得吃多少亏呀。”
陈士益闻言给皇帝续上茶水,道:“昌乐公主这般性子最是难得,谁见了不喜欢,哪里有人舍得让她吃亏呀。”
皇帝道:“就她那娇纵脾气还谁见了都喜欢,你如今说话时越发没谱了。”
皇帝虽这样说,面上却不见恼色,哪个当阿耶的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孩子好呢,虽然这好对宫里的孩子来说有些不合时宜。
陈士益笑道:“昌乐公主性子直率,哪里称得上娇纵,况且有陛下在谁敢不喜欢昌乐公主。”
皇帝闻言面上又带上些愁色:“可朕毕竟是不能护她一辈子的。”
陈士益闻言,也不说些什么陛下万寿无疆之类的谄媚之言,他道:“公主生性聪敏,陛下多教教就好了。”
皇帝似是有些倦了,往后一倚:“希望经这次的事后阿熙能明白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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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回了凤阳阁当即就将陈敬唤来了,能处理这样场面不小的事,魏熙心里很是激动,这是她第一次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掌控全局。
这个机会对她来说来之不易,魏熙很是看重,在等陈敬时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好几个策略,其实这些事又有什么好想的,不过是将令发下去,让下面的人在各个坊前分发冰和饮子罢了。
魏熙的脑子可不是用来思量如此简单的事的,于是魏熙毫不意外的走神了,她的手指闲闲缠绕着头发,眼前却好似看到了百姓们对她感恩称赞的场面。
《孟子·离娄上》有言,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就算她得不了天下,得了些许百姓的民心,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
魏熙想着,只觉开怀,不自觉的便低头笑了出来。
这一笑是温柔而愉悦的,活像怀春的少女。
陈敬方迈进了门,便见魏熙笑的愉快,他脚步一顿,眸色几转,终收拾好表情,抱着卷宗向魏熙走了过去。
他将卷宗放在桌上道:“公主,奴才把记着您历年来封邑所得资产的卷宗都拿来了。”
魏熙看着那桌上那不少的一堆卷宗,有些头疼:“怎么这么多,不就是记个账嘛。”
陈敬道:“您自出世便封五百户,到了您六岁那年,陛下特例封了您一千户,所以您的卷宗自然是比旁人多些的。”
魏熙点头,打开卷宗一目十行的翻阅起来,既然是她的资产,她总得了解一番。
魏熙翻完卷宗已对自己的资产有了初步的了解,她年纪小,一直是住在宫里,一众用度也皆是宫里出,所以她这些封邑所得也一直没用过,眼下一算,很不少,都能组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