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看向女儿,面上有几分心酸,她轻轻抚了抚女儿的额发,道:“阿娘也不知道,等你祖母喝了你去问她吧。”
女童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碗中饮子,乖乖道好。
妇人叹了一口气:“真乖。”
恰此时,她听身后有人道:“娘子,你这冰可要卖?”
魏熙闻言扶额,她回头对温绍延道:“你这家仆莫不是个傻的吧,上来就问。”
温绍延道:“松籁是直率了些,不过倒也碍不了事。”
魏熙点头,毕竟不管买的人多不靠谱,想卖的人总是会卖的,魏熙见那妇人衣衫简朴,面带愁容,一看便是缺钱的,心中觉得若是她不是温绍延找来糊弄她的,八成便会卖了吧。
魏熙正想着,见那妇人摇了摇头,道:“抱歉,不卖。”
松籁闻言不屈不挠的继续问:“五十钱,你卖不卖?”
妇人眉头一蹙:“难道郎君没见方才被当街杖刑的那几人?”
松籁笑道:“我见没见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只问你卖不卖?”
妇人道:“不卖。”
松籁见妇人态度坚决,看向温绍延,等着他指示,却见魏熙隐在墙后对他比划。
他复又看向妇人:“一百钱呢?”
“郎君莫不是连冰价都不知晓吧?”妇人说完拉着幼女便走。
松籁得了没脸,往魏熙处看去,见魏熙毫无表示,无奈之下只得继续纠缠那妇人,那妇人被他烦的无奈,停住步子道:“市面上的冰皆不到一百钱,郎君若是想买,倒不如去正经生意人那里去,我婆病重,禁不住暑热,还请郎君不要为难我。”
松籁闻言,又向魏熙出看去,却见魏熙指了指他的钱袋,以口型道:“把你的钱给她。”
松籁的动作太明显,妇人已经发现了魏熙,魏熙忙整了整衣服站好,以端庄娴雅的姿态缓缓向妇人走去,她拿过松籁的钱袋,将它递给妇人:“这不是买你的冰的,我方才见你态度坚决,颇有孝心,也没辜负本公主的一番苦心,这些钱就算是赏你的了。”
那妇人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不自在:“无功不受禄,不必公主破费了。”
魏熙见她这般做派,眉梢一挑:“你忠孝两全,这是嘉奖,不许不要。”
那妇人忙摇头:“妾身不敢。”
魏熙不理她,看向温绍延:“你带钱了吗?”
温绍延闻言在袖中掏出钱袋,递给了魏熙,魏熙接过,将两个钱袋一并送到妇人手中:“便是为了家中长辈的病,你也是要将这钱拿了的。”
妇人闻言,手颤了颤,终是将钱接了过来,她福身道:“多谢公主。”
魏熙点了点头,道:“去吧。”
那妇人闻言,领着女童便走了,魏熙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郑修明,你去跟过去看看,我觉得这妇人不大对劲。”
郑修明闻言忙跟过去了,步伐虽快,却一点声响也无。
温绍延看着郑修明远去的背影,道:“观那女子行止,之前也应是官宦人家的娘子,长安这些起起伏伏的也不少见。”
魏熙看了温绍延一眼:“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此举不妥,非君子所为?”
温绍延一愣:“不是,我只是觉得,公主不必因一个妇人再劳郑将军跑一趟了。”
魏熙歪头看着他:“你倒是心疼他。”
魏熙又道:“不过是走一趟罢了,也碍不得什么。”
温绍延道:“可公主身边不能少了人保护。”
“哦。”魏熙点头,做了然状:“原来你是心疼我呀。”
温绍延面皮薄,每次魏熙说这种话,他都会面红耳赤,因而魏熙很喜欢逗他,可这次魏熙却没有如愿,只见温绍延耳尖虽泛起了微红,却专注的看着她,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海子水,幽深的表面下隐着汹涌波涛,他轻声道:“是,公主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魏熙只觉的他的眼睛能将人淹没,她移开目光,道:“自然,要不然我这些护卫都得去挨板子。”
魏熙说罢,看向队伍,经方才一整治,队伍虽不说井然有序,但探头探脑,交头接耳的却不多了。
魏熙的恼意不知在何时竟消散了,连她都有欲望,为何就非得要百姓们淳朴良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