蕤宾闻言瞪大了眼:“陛下知道,那为何……”
魏熙叹道:“许是阿耶心软了,舍不下她。”
魏熙说罢,也没了用膳的兴致,她端起浆饮了一口,道:“陈敬,你去安排一个得宜的女子,想法子趁这段时间让她得了阿耶的青眼,柳芳仪傻归傻,可终究不是我的人,添起麻烦来也是扰的人心烦。”
陈敬效率高,不出三日便将人带到了魏熙面前。
魏熙看重眼前这个做宫婢打扮的女子,有些恍惚,待看清了她的面容,心中顿时火冒三丈,她让人将那女子带了下去,看向陈敬:“这就是你找的人?”
陈敬低声应是:“陛下最看重的还是皇后殿下,公主没发现吗,柳芳仪与皇后殿下不论性情还是容貌都是有些相似的。”
魏熙听了抬手就将手中的棋子掷了出去:“住口,她哪里配和阿娘比。”
魏熙还在病中,力气也不似以往,那粒莹白的棋子还未砸到陈敬身上,便划出一道后继无力的颓然弧线,陈敬忙探身握住了棋子,这套棋是魏熙最喜欢的,用了好些年了,摔坏了她定是会心疼的。
魏熙看着陈敬掌中的棋子,有些无力,她抬手将棋子从陈敬掌中拿出,微凉的指尖在他掌中带起微微的痒。
魏熙将棋子摆在棋盘上,轻声道:“把她送出去吧,送到个安逸富足的地方,安排妥帖。”
陈敬看了一眼纵横纷杂的棋盘,低声应是。
待陈敬回了自己的住处,便有小内侍来给他奉茶,陈敬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额头,道:“那女子送出去吧。”
他顿了顿:“交给崔哲,他知道该怎么处置。”
该如何处置,裴斯自然心知肚明,他看着眼前娇媚动人的女子,这样相貌自然是该杀了了事,省的哪天让别人见了,再送进宫去,又是一番事端。
他心中暗骂陈敬,这人要做忠仆做便是,偏要把他拉进来,让他当这个恶人。
等东窗事发,公主问责的可是他。
裴斯勾唇,有冷意一闪而逝,再看,却是一派温和:“送姑娘回乡的车马已经安顿好了,姑娘这就回去吧。”
女子被他的笑晃了神,还在忡愣间便被人塞上了马车。
裴斯看着远去的马车,淡声道:“可惜了,这般貌美的小娘子,竟活活被山贼砍死了。”
站在裴斯身边的内侍心中明白,裴斯这是在向他交代那女子的死法,他笑道:“您一心为了公主,我们都是知道的,您放心,陈公公定是会将这事捂严实的。”
裴斯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玩笑道:“她自己命短与我们无关,哪里用陈公公捂,只要陈公公别哪天心里过意不去,自己去公主面前坦白了便好,”
内侍笑道:“您和陈公公都是为了公主好,哪里会过意不去呢。”
陈敬面上带出一抹讽刺,手负于身后,懒洋洋的往回走,内侍见了,忙跟上,待进了屋,裴斯给内侍倒了茶,内侍正要谢,却听裴斯道:“公主的病如何了。”
内侍闻言换上一副忧愁神色:“一说这个奴才心里就难受,公主长这么大,第一次病的这样重,整天浑浑噩噩的,这么多天也没见好,偏还有那不长眼的给公主添烦。”
陈敬虽知这内侍说的夸张,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的,他道:“我认识一个老道士,道法虽修的不怎么样,但医术不错。”
内侍摆手道:“您可别提道士了,公主如今对那些道士可是越发看不上了。”
陈敬闻言懒懒往后一倚:“倒是我忘了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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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是在九月二十六出宫,搬往她的公主府的。
已近冬日,前些天有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场雨,天一直是阴的,连呼吸都带着冷意,内侍省的人因着这天气也是担忧不已,生怕公主的乔迁宴逢上了下雨,但无奈日子都定下了,若是再想找吉日就得到冬天了,到时候又是冬至,又是元日的,更是忙不过来。
无奈之下也只得定了这个日子,就是如此,内侍省的人还是备好了好些方案,以确保就是下雨了,也能让昌乐公主搬家搬的愉快。
但今日的天气却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一早起来,便见云霞之上映着一抹日影,连风都比前些天温和。
等魏熙出宫时,天已经大亮,仰头一望便是满眼的澄明通透,湛蓝的天上连一丝云彩也无,只一个太阳挂在高空,晚秋特有的柔和光线照在人身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