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_作者:和烟绿(271)

  侍卫们闻言, 皆列好阵, 将魏熙围在中间。

  魏熙见了, 不再理会他们, 俯身对温绍延道:“你且先坐着歇歇。”

  魏熙说罢,便转身往玄中墨处去了,她看着玄中墨撞到血肉模糊的头,有些不适, 却仍强忍着低头凑过去,想看看它头上穴道中有没有什么银针之类的东西。

  还未等魏熙靠近, 裴斯便道:“公主不必看了,我方才已经寻过了,并没有什么异物。”

  他说罢, 露出自己还未擦干净血迹的手:“我怕有遗漏,一寸一寸的摸过去的。”

  魏熙听了, 心中恶心,忙将头一瞥,低头去看马蹄, 裴斯见了魏熙的动作心中好笑,却也不再逗弄她。

  这个爱洁成性,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愿意去看这脏兮兮的马尸已经不容易了, 他若是再不依不饶,指不定她将来恶心的连马都不骑了。

  魏熙抬手摸向玄中墨的蹄子,魏熙以往从未摸过马蹄,不知马蹄是冷是热,可眼下,它的蹄子定然是凉的无误了,不只凉,而且凉的刺骨,凉的魏熙手都颤了。

  她的手拂过玄中墨的马蹄铁,这还是秋天时她吩咐人给它打的呢,用的是她房中做工精致的博山炉。

  魏熙看着那磨损变型的马蹄铁,心中惘然,何必呢,本就不是做马蹄铁的材料,白白浪费了个好香炉。

  魏熙叹了口气,指挥裴斯将马蹄铁都弄下来。

  裴斯闻言看了看自己虽有些血迹,但却极为白嫩的手,张口就想拒绝,但当他触到魏熙带着凉意的眼睛时,终是认命的忙活起来。

  魏熙拿起被裴斯弄下来的马蹄铁,仔细翻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再看玄中墨的马蹄,也没有什么异物,她将马蹄铁丢下,起身去拿方才被秋婵挂在马鞍上的两个壶,意料之中,魏熙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她眉梢微蹙,将酒壶打开,顿时一股馥郁的酒香盈满了她的鼻腔,和方才在皇帝那喝的烈酒比起来可是好闻多了,但再好闻,在魏熙鼻子里也只是一壶普通的酒,她将酒壶合上盖放下,又拿起水壶观察,依旧看不出什么异样。

  看来得等那个老道士来了才知道了,魏熙看着正拿了帕子擦手的裴斯:“你说的老道士还有多久才来?”

  裴斯抬头看了看天色:“快了吧。”

  魏熙点头,转身来到马鞍处,她那件惊艳众人的骑服仍旧在马鞍上挂着,红色的裙摆委地,上面布满了灰尘血渍,早就不复先前夺目。

  她抬手,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被缠在马鞍上的那一片衣角,如此结实果然是被人故意缠的。

  魏熙想起了谢宜安让她换衣服的话,还真是让他说准了。

  她现在已经没心力去想谢宜安知道了会不会笑话她了,她只知道今日虽是有人特意加害,但还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到,若是她谨慎一些,将自己护的密不透风,哪里还会给他人可乘之机呢?

  魏熙正在对着骑服出神,却听裴斯道:“公主觉得是谁?”

  是谁?

  魏熙乍然听到这话是毫无头绪的,最恨她的魏灏现在已经被废,关在府里如行尸走肉一般,便是唯一能帮得上他的赵长清,也在他被废后上了一封字字哀切的悔过书,撇清之意溢于言表。

  置于其他人,能让魏熙想起的也只有柳丽妃了,但这个念头一出,便被她否定了,柳家兄妹根基太浅,手怕是伸不到她这里来,况且,若是他们真决定在自己马上做手脚,那柳丽妃便是再没脑子也不会于大庭广众之下邀她去赛马。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魏熙苦苦寻思,双手不自觉的揪着裘衣上的毛,她总是爱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像个安静不下来的稚童。

  “宁王殿下今日为何没来?”

  魏熙听了这话手一顿,不经意间便从裘衣上揪下了一撮洁白柔软的毛。

  她抬头看向裴斯,神色有些凉:“弘农郡雪灾,六哥五日前便奉命去了。”

  裴斯勾唇一笑:“宁王殿下那么一个风光霁月的脱俗人物,不是向来不理这些俗事吗?”

  魏熙将失手扯下的绒毛随手往地下一丢,她悠悠将方才被她揪乱的裘衣抚平:“今时不同往日,你应当是知道的。”

  裴斯俯身捉住那轻飘飘的几丝绒毛,绕在手中把玩:“这个我自是知道的,只是您与宁王殿下虽大了,却仍是如往日一般亲密无间,这般亲厚的兄妹之情,还真是令人称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