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罢,便听内侍通报:“陛下,诸位殿下得知陛下醒了特来请安。”
皇帝收回手:“让他们进来。”
等皇子们进来后,皇帝看着殿中那些年富力强的儿子们,面色无波,却让人无端的压抑。
在皇帝这样的目光下,众位皇子不敢起身,更不敢说些讨巧的话,一个个毕恭毕敬的行礼,练颤都没颤一下。
魏熙虽站在皇帝身后,可这种气氛下,也再说不出缓和的话,只拿眼在诸位兄弟们之间缓缓巡视了一圈,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站在正中的魏潋上。
魏熙抿唇,垂眸收回了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殿里响起了皇帝的声音:“都回去吧。”
众人心中惊异,但也不敢表现出来,皆躬身告退。
还未迈出殿门,却又听皇帝道:“记住,朕还没死呢。”
众人闻言一惊,皆回身向皇帝跪下,皇帝看着神态惊惶的儿子们,问道:“你们怕什么?”
皇帝不待皇子们回话,便道:“都走吧。”
“阿兄这几天辛苦了,也回去歇着吧。”皇帝对雍王嘱咐完,便起身往寝殿里去了,柳丽妃和服饰的宫人见状,也轻手轻脚的跟去服侍。
雍王看着空旷下来的宫殿,对皇子们道:“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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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后,越往前走人烟越重,魏熙听着马车外的喧闹,这几天紧绷的心徒然就松了下来,她舒了一口气,往后靠在车壁上。
魏潋看了一眼魏熙消瘦下来的脸颊,侧身拿了一盒点心递给魏熙:“这几天累坏了吧。”
魏熙接过点心盒子,见里面是她最喜欢的玉露团,她唇角一勾:“虽有些累,但更多的是害怕。”
魏熙说罢,拿了一个玉露团小口吃了,待吃完一个后,她拿帕子轻拭嘴角:“这些天竟是连点心也没顾上吃。”
她看向魏潋:“六哥马车里怎么有点心?”
魏潋笑道:“担心你这几天不思饮食,方才从殿里出来便吩咐下去了,也亏得他们脚程快。”
魏熙展颜,抬手将玉露团递到魏潋面前,魏潋摇头拒了:“你知我向来吃不惯这些甜腻之物的。”
魏熙收回手:“可惜。”
魏熙说罢,又吃了两个玉露团才住口。
她将盒子放下,看向魏潋:“三哥的事六哥可知情?”
魏潋看着魏熙黝黑的眸子,轻声道:“我虽知,但未想过插手。”
“那是谁动的手?”
魏潋摇头:“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魏熙抿唇:“六哥是何时知道的?”
魏潋想了想:“应当不比幕后之人晚。”
魏熙眉头一蹙:“六哥既然事先知道,为何不设法阻拦?”
魏潋面上有些凉薄:“富贵险中求,人家苦心筹谋,我为何要拦?”
魏熙收敛了怒气,淡声道:“六哥这是想做黄雀?”
魏潋摇头:“我只是旁观罢了,但架不住有人性急。”
魏熙闻言突然有些倦意,她不再说话,将也头靠在车壁上,合上了这几天熬红了的双眼。
魏潋看着神色疲累的魏熙,回身拿了裘衣轻轻盖在了魏熙身上。
等到了魏熙的府邸,马车方停稳,还未待魏潋来唤,魏熙便睁开了眼睛,她抬手欲将裘衣拿下,却被魏潋拦住。
魏潋道:“外面冷,你且先裹着,莫要着了寒。”
魏熙一顿,也不拒绝,在车中穿好了裘衣。
“我回去了,六哥也快些回去歇着吧。”
魏潋点头:“快去睡一觉,脸都熬黄了。”
魏熙抬手摸了摸脸:“那我先回去了。”
魏熙说罢,转身下了马车,往门口走了几步,便回身目送魏潋,魏熙看着她在寒风中单薄的身影,放下车帘,道:“走吧。”
魏熙见魏潋的马车离去,便转身回府,余光在扫到站在无叶老树下的白色身影后顿住,以往魏潋也爱穿白衣,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常穿着白衣的便只有温绍延一人了。
温绍延见魏熙向他看来,神色有些微不自然,却依旧走了过去。
魏熙看着温绍延被冻红的耳尖,和盛满了关怀之意的眼睛,心蓦地有了些暖意,她轻笑,说出了自上次不欢而散后的第一句话:“温大郎君怎么总喜欢在树下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