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吩咐人将魏蓁的酒杯满上:“瞧你这话说的,这又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你们不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众人闻言,纷纷笑开,奉承冯氏大方体贴,一时推杯换盏,很是热闹。
魏熙只用了个半饱便忍不了众人呱噪,她拿了帕子轻拭唇角,起身想着从后面绕出去透透气。
方起身,便听冯氏问道:“阿熙用好了?”
魏熙点头:“出去透透气。”
冯氏嘱咐道:“别忘了一会来拜织女。”
“这是自然。”魏熙说罢,便领人出去了。
魏熙到了楼下便沿树荫缓步走着,她也未走远,最后在望云楼东面的一处亭子里小歇了一会。
魏熙方才在宴上饮了几杯酒,稍有些醺然,眼下清风和缓,便是连望云楼远远传来的说笑声,都透着些温柔,魏熙坐着坐着,便迷迷糊糊的便靠着亭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便见一道清俊的淄色身影坐在她对面。
魏熙揉了揉额头,待睡意略微消了才认出眼前的人:“六哥怎么在这?”
魏潋将视线从手中纸张上移到了魏熙面上,他笑道:“宫里怕是没人比你更会找去处了,这里绿树成荫,四面通风,倒是比殿里还舒坦些。”
“殿里摆了冰虽凉快,但到底有股让人不舒坦的阴凉之气。”魏熙说着,微微坐直了身子,她睡得久了,发髻松散,上面插着的一支七宝步摇少了支撑,眼看就要从她的发髻上滑下去。
魏潋见了,倾身接住那支摇摇欲坠的步摇,远远看去,就如半拥着魏熙一般。
魏熙对两人突然拉近的距离感到不适,未来得及多想,便身子一侧,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本来就松散的发髻,因着她的动作越发散乱。
魏潋握紧了手中的步摇,缓缓直起身子看向魏熙。
魏熙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面上挤出一抹如常的笑,半真半假的调侃道:“六哥突然离那么近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魏潋眸色幽沉,静静看着魏熙,不发一言。
魏熙暗恨自己冲动,却也看出了魏潋一直没有将那心思放下,她看着魏潋,心中有些惧意,极是迫切的想打破这令她压抑的气氛。
魏熙面上仍旧笑的俏丽,她抬手指向魏潋手中的纸张,问道:“这是什么?”
魏潋不言,直到魏熙想转身离开时才到:“纸上写的是益阳近况。”
魏熙好奇道:“益阳眼下如何了?”
魏潋不答,抬手将纸向魏熙递去,魏熙神色如常的接过。
魏潋看着魏熙触在纸上,如同白玉凝脂一般的手,手指动了动,有些将那只小手握在掌心的冲动,魏潋想要将手往前探去,可却又僵在那里,不得进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熙将纸张从手中抽出。
魏熙稳定心神,拿着手中书信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魏潋默默注视着她低头读信时的恬静容颜,心中难以抑制的煎熬起来。
做不得兄妹,又做不得情人,进退维谷,却又贪得无厌的想要两全,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懦夫。
魏熙正垂眸看着信,却听魏潋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她耳尖一颤,若无其事的将那薄薄一张纸看完。
看完后,魏熙笑道:“没想到这梁宽还有些办法,长此以往,益阳怕是会成个富贵乡了。”
魏潋启唇想要说什么,可看着魏熙明媚的笑靥终是忍住了,他点头,应和道:“梁宽做得不错。”
魏熙看了魏潋的神态,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将信递给魏潋,叹道:“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百姓都有这等福气,如益阳这般的城池,怕是只有这一处。”
魏潋摇头:“不会只这一处的百姓。”
魏熙于此事上反应向来不慢,她看向魏潋:“六哥拟新制了?”
魏潋毫不惊讶于魏熙的敏锐,他道:“只和几个得用的商议过,过段时日就能颁布了。”
魏熙闻言心中一动,这不算小事,朝里却一点风声也没有,想必此事怕是会损了朝中大半臣子的利益。
魏熙忍不住道:“天下万物,相互牵制,有盈必有亏,六哥多少还是要温和一些,朝堂之事盘根错节,若是有人动什么歪心思就不好了。”
魏潋面上浮出了些笑意:“阿熙放心,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