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_作者:和烟绿(455)

  魏熙回了房,梳洗完毕,坐在镜前沉思, 其实这一场火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她今日一露面,周围邻里不管以往,如今可是真真都知道她病好了,魏潋若是不想闹的难看,也不能再关着她了。

  魏熙如此想着,抬眸看向镜中自己,以后可就真没有兄妹了。

  除了那点可笑的血缘,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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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刚蒙蒙亮,雍王便穿了一身轻便衣服在院中的打拳。

  雍王府长史过来时,他的拳正打了一半,长史见了,只得候在一旁。

  过了小半个时辰,雍王收了拳,接过家奴手中的布巾擦了把脸,对长史道:“人老了,睡眠越发艰难,好不容易睡过去,一睁眼便见太阳都要出来了,睡不着起不来的,真是不中用了。”

  长史心中知道雍王为何难眠,但也不敢说出来,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分了轻重,心里八成也是舍不得的。

  他心中一叹,对雍王道:“昨夜永昌坊闹腾的厉害,殿下睡不着也是有的。”

  雍王神色微凝,转身进了屋,对长史问道:“如何了?”

  长史道:“公主半截里躲了起来,本来和她耗着也能成,可坊中不知怎么走水了,惊动了许多人,公主装作辟火出来了,众目睽睽的,他们也没了法子。”

  雍王扶着桌子坐到了胡床上,面上看不出喜怒,但却有些沉重:“是个机灵孩子,可惜心太大。”

  长史接过家奴手中的汤,便又让家奴退下,亲自给雍王倒了一碗,轻轻放在他跟前:“公主再如何也是个女子,真出了事,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乱子,依臣看,直接定了罪便是。”

  雍王面色越发忧虑:“可如今最紧要的便是六郎糊涂,宁愿和七娘你来我往斗的朝中混乱,也不愿快刀斩乱麻,要不然,我何必插手。”

  他说着,一叹:“六郎我也带了几年,怎么就没看出他是这么一个性子?”

  长史温声道:“陛下重情,一时割舍不下也是有的,等过些日子明白了就好。”

  雍王被碗中的香气熏得心烦,他抬手将汤推开:“可大夏等不得他明白,七娘眼下彻底左了心性,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他说着,将胳膊支在桌子上,脊背佝偻着,一座山似的:“大夏容不得他们胡闹。”

  长史看了一眼桌上的汤,躬身问道:“殿下不能空着肚子,不如我让厨下端些粥过来?”

  “只端碗胡麻粥来便好。”

  长史闻言,出门吩咐,等他回来,便见雍王盯着墙上一幅筋骨锋利,飘逸不羁的字看。

  长史脚步一顿,又听雍王问道:“谢家有什么动静了吗?”

  长史摇头:“臣无能,可依臣看,人都下葬了,应当也……”

  雍王抬手止住了长史的话,骂道:“这个老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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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潋听得永昌坊夜间走水的消息,心中大怒,命人彻查,又罚了当时巡视的金吾卫。

  至于魏熙,于众目睽睽下好了,自然也不能关着了,魏潋解了禁,却没将安排在魏熙府中的千牛卫撤回。

  魏熙见了倒也不急,光明正大的往府中添了一批身手不凡的家奴。

  方吩咐完,便听魏潋来传。

  她眉头一蹙,却也依言去了。

  昨夜既然发生了那样的事,魏熙料得魏潋应当不会在此时让她死在宫里,眼下还没到真刀真枪的程度。

  虽如此,她也还是小心安排了一番才过去。

  等魏熙到了宫里时,却听说魏潋在凤阳阁召见,她闻言心中顿时就沉了下来,脚步微微趔趄了一下,推脱身子不适便往宫外去了。

  领路的内侍见了,心中一急,忙团团围住了魏熙。

  陈敬见状冷声道:“杀才!若是耽搁了公主的病,你们该当何罪?”

  内侍面色一苦,冤枉道:“奴才是想着宫里太医多,若是回去,还要平白浪费好些时候。”

  魏熙撑着额头道:“我只是头晕,躺一躺便好,在宫里我没法歇着。”

  内侍们交换了眼色,正要唤人来硬的,却见季廉突然远远的过来,内侍面上一松,心想有季廉在,他们就用不到再得罪人了。

  毕竟他们这些近身伺候魏潋的,也知道魏潋是为何处置那些金吾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