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_作者:和烟绿(489)

  林良俭看着林藏秀,忽的喝道:“孽障,朝堂之上,那由得你一个女子说三道四!”

  林藏秀面上显出几分倔强,却不再与林良俭争论,俯身对魏熙行礼,道:“公主的监国之权乃先帝亲赐,在陛下未亲政之时,公主代理政事,威同半帝,怎么能委身蛮夷,如此,不是置大夏颜面安危于不顾吗?”

  林良俭颤着手指着林藏秀:“你……大胆。”

  他说着往后趔趄几步,幸得身后臣子扶住才没摔倒。

  林藏秀身形一动,却又顿住,跪地对魏熙道:“家父年事已高,不堪政事所累,还望公主体恤家父三朝辛劳,让家父回家休养。”

  魏熙垂眸看着林良俭,对左右吩咐道:“还不快送太傅回府修养,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对得起先帝在天之灵。”

  陈敬闻言,亲自带人去送林良俭,林良俭颤巍巍挥开他的手臂:“放手……”

  说罢,林良俭腿一软往后倒去,内侍们忙扶着他,还未来得及站起来,林良俭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太傅!”魏熙立起,满面担忧:“还不快送太傅回府。”

  她说罢,又道:“让太医一同去。”

  林良俭处一片慌乱,林藏秀却只跪在原地看着,直到内侍将林良俭送走,她才收回视线。

  魏熙看着她,对内侍吩咐了一句,便吩咐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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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藏秀到史馆时,魏熙正在捧着一本早年传来的梵文经书看,魏熙没怎么学过梵文,也就是一知半解的看个热闹,等林藏秀来了后,她将经书递给林藏秀,道:“少时懒怠,如今连本经书都看不了,你且帮我翻译翻译。”

  林藏秀垂眸接过经书,转身往窗边去了,那里有一张案几,她当年在史馆供职时便常在此修订书册。

  时隔多年,再坐在这里,竟也觉得安稳。

  她坐下,熟门熟路的拿出纸张铺在桌上,魏熙见了,矮身坐下,挽起袖子帮林藏秀磨墨。

  林藏秀眼睫微抬,扯了扯唇角,便低头蘸墨写了起来。

  二人一个写字,一个磨墨,出奇的静谧。

  直到林藏秀写完,魏熙接过佛经,看毕才笑道:“看你这能耐,倒是不像一个儒臣之女。”

  林藏秀将笔纸收好,道:“幼时不服输,偷着学的。”

  她说罢,摇头一笑:“眼下再一想,若不是家父默许,我便是偷学,也没有机会。”

  魏熙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叹道:“天底下哪有父母和孩子不亲近的,眼下你们闹成这样,也是怨我。”

  林藏秀闻言,起身离开案几,跪于堂中:“家父迂腐固执,但绝对是忠于大夏的,还请公主勿要怪罪。”

  魏熙摇头一笑:“我竟不曾想过,你有一天也会如此诚惶诚恐的待我。”

  林藏秀道:“这是礼数,我对公主的心从没有变过。”

  魏熙起身,走到林藏秀面前,替她将帽子扶正:“我知道。”

  她说罢,拉了林藏秀起身:“不说我与他的师生之谊,单就因他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都不会对他做什么。”

  林藏秀嘴唇微颤:“多谢公主。”

  魏熙一笑:“你也是为难。”

  她说罢,又扯着林藏秀坐下,笑问:“什么时候也找个好郎君替你分担一番。”

  林藏秀看着魏熙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摇头道:“我说过,我不愿做内宅妇人的。”

  她说着,握住魏熙的手:“余生能辅佐公主,我便心满意足了。”

  魏熙垂眸看着她的手,道:“人越大,越想要人陪着了,你若是闷了,便和我说,我给你选个好郎君,总不能临了除了一身官服,什么都不剩下。”

  林藏秀扯了扯嘴角:“如此也挺好,天底下有几个女子能穿上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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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好打发,宗室就另当别论了。

  正逢用膳之时,魏熙方吩咐宫人备些清淡菜色,便听冯氏差人来唤,说是冯氏设宴,请魏熙前去。

  还未到冯氏那里,魏熙便猜到了此宴为何而设。

  等到了设宴之地后,魏熙看着那些宗室,唇角不由得露出些冷笑,这些人还真是心急。

  魏熙坐下,还未说几句话,便扯到和亲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