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_作者:和烟绿(520)

  魏熙有了这个念头, 便直接吩咐陈敬去准备,点名要去翠微山, 她少时在翠微山修建的别业还未曾去看过,毕竟是花费了心血的,如今得闲了, 便格外想看一看。

  陈敬的效率颇高,不过几日,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是夜,魏熙将陈敬拟的随行人员的名单呈给魏熙看,邹行之名赫然在列。

  魏熙看着这两个字,微微顿住。

  自那日他们不欢而散后,一连五日,温绍延都没有再来过甘露殿,他们二人之间好似除了君臣再无其他。

  这让习惯了温绍延的体贴温柔的魏熙有些不适,她不禁在想,就如此断了也好,他们二人没有婚姻约束,能在一起,全因喜欢,可如今时间久了,那点莫名其妙的喜欢,也慢慢沉淀了下去,就连相处起来,也少了往日的意趣。

  其实这一点,早在许久之前,魏熙便已经隐隐察觉出来了,他们之间,能有今天,魏熙甚至竟有些早有预料之感。

  她微微一叹,指在邹行二字上,想让陈敬将这个名字抹掉,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道出,她将册子给陈敬:“就这样吧。”

  或许真是心有灵犀,在出行前一日,温绍延便自请留守长安,魏熙未曾过问原因,便准了。

  竹音对此颇为担忧:“郎君不会是和陛下闹别扭了吧?”

  温绍延翻书的动作一顿:“没有。”

  “那您为何不去?”

  温绍延将书合上:“静一静也好。”

  “静什么?”竹音颇为疑惑:“那可是陛下呀,若是静着静着看上旁人了怎么办?”

  温绍延抚向自己的右手:“那便看上吧。”

  “郎君!”

  温绍延侧首看向他:“你这般急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哪家争风吃醋的侧室。”

  竹音语声一滞,继而反应过来,又道:“是呀,您可是太师,管陛下亲不亲近,说不定没了那些风言风语,您过的更自在。”

  温绍延的视线移向屏下青石:“我不求自在。”

  ————

  魏熙一路颠簸,到了行宫后便先去含风殿歇着了,到了晚上,又起身设宴,出了宫,众人也少了拘束,说笑饮酒,倒也自在。

  魏熙将酒杯放下,双颊绯红,有了些醺醺然,她看着月色下身着羽衣的舞姬,忽的想起当年谢宜安在安阳宫那一支气吞山河的剑舞。

  魏熙摇头一叹:“可惜。”

  魏熙此言一出,坐在她左右下首的裴斯和魏琬皆向她看过去,裴斯问道:“陛下说什么可惜?”

  魏熙道:“可惜表兄不在,他当年在安阳宫一曲剑舞才叫绝妙,眼前这舞,太过软绵了。”

  魏琬闻言,垂了眼睫,心中有了计较,正欲开口,却听魏熙对裴斯问道:“你会舞剑吗?”

  裴斯对魏熙一笑,眼里似有幽光:“臣不善剑器。”

  魏熙闻言,有些失望,却听裴斯又道:“但臣略通相和曲,若是陛下烦闷,可为陛下演上一段。”

  魏琬颇为惊讶:“相和曲,丝竹相和,执节者歌,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裴斯一笑:“我哪有那能耐,不过是马马虎虎的闹一回罢了。”

  魏熙闻言却道:“无妨,我给你弹琴相和。”

  魏熙说罢,颇为期待:“我一早就觉得你应当于此道颇通。”

  裴斯起身,对魏熙偏头一笑,媚意横生里带着不可言状的狂态:“通不通还得看和陛下莫不默契。”

  裴斯说罢,起身往乐师处去了,魏熙见状忙令蕤宾去给她拿一把琴,又命正在舞着的舞姬下去。

  这片刻功夫,裴斯已经从乐师那里拿来了鼓,众臣见状,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皆停了说笑,颇为期待的看着裴斯。

  裴斯任由众人看着,将鼓放在宴席正中,此时,宫人也将琴摆在魏熙面前了。

  他见状,一拍鼓,咚的一声,袍袖飞舞,带着落拓之态。

  魏熙亦抬手拨弦,发出铮然一声。

  裴斯唇角一勾,动作加快,鼓点如雨。

  魏熙闻声反复滚拂,如九天惊雷。

  就在此时裴斯启唇,音色略带沙哑,却出奇的悦耳:“敛容辞貂尾,缄怨度龙鳞……”

  他所唱的赫然是相和歌辞中的《王昭君》。不止宴中众人,连魏熙都有瞬间的惊讶,抬眼看向裴斯,裴斯击鼓的动作越发狂放,见魏熙看来,他对魏熙一笑,有股冶艳味道:“金钿明汉月,玉箸染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