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_作者:和烟绿(92)

  谢宜安侧眸看了魏熙一眼,挑眉道:“你是男子?”

  魏熙斜了谢宜安一眼:“我是不是你看不出来。”

  谢宜安道:“既然不是,你又为何会觉得只要是个男子都会喜欢她。”

  魏熙理所当然道:“凭她的相貌呀。”

  谢宜安嗤笑:“这般好美色,幸好你是个女子,你若是男子不知得糟蹋多少漂亮女子。”

  魏熙不服:“我是个女子就不能糟蹋了吗?”

  谢宜安面上换出一副极为夸张的理解与惋惜之色相交融的神色:“磨镜可不太好,不过既然你有此志向,我也不会拦着你的,不过可千万别让阿翁和陛下知道,要不然他们得气死。”

  魏熙推了谢宜安一把,半是怒意半是玩笑道:“谁要磨镜呀!我便是要糟蹋人也是要糟蹋男子。”

  谢宜安闻言赞许道:“好志向!不愧是金枝玉叶,这份气魄可不是寻常女子有的。”

  魏熙一抬头,扬起纤长的脖子,像极了西海池养的那两只不拿正眼看人的鹤:“那是自然。”

  谢宜安见魏熙如此,笑着伸出手将魏熙的脖子掰直:“行了,别胡说了。”

  魏熙和谢宜安进了房门,便见室内已经设好了案几,摆上了茶点,而裴娘子正抱着一把琵琶侧身坐在一架颇为精致的锦屏前。

  魏熙和谢宜安入座,裴娘子问道:“二位想听什么曲子?”

  魏熙寻了一个自在的坐姿,道:“就唱你最擅长的。”

  裴娘子闻言轻拨琵琶,曲调很是缠绵,未几,她启唇,音色轻柔低哑,听在耳里如置身温泉,让人醺醺然飘飘然。

  自裴娘子开唱,魏熙就忡愣起来,倒不是听裴娘子的妙音听的入神痴迷,而是裴娘子所唱的是她最为熟悉的一首诗,一首她永生都忘不了的诗,这首诗她第一次听到时,是她阿耶唱给她要去了的阿娘,那时她的阿耶声音嘶哑哽咽,断断续续,曲不成调,魏熙却清楚的记得诗中的每一个字。

  只是这首诗她记得清楚,而她的阿耶到底还记不记得却是未知。

  魏熙心里一时盈满了说不出的怅然,却说不出是为什么,她摒弃杂思,专心听裴娘子唱,听着听着她竟然有些想哭,裴娘子的音色和技艺都是极为出色的,可最令人动容的还是她曲中之情,其中的伤怀期盼之意,令魏熙都有些恨那个薄情寡义的男子。

  一曲终了,裴娘子起身,魏熙仍愣愣坐着,她想也不想就脱口向裴娘子问道:“那个对不起你的男子是谁,你说出来,我帮你。”

  裴娘子看着魏熙,眼眶微红,摇头道:“不必了,他与他夫人琴瑟和鸣,我不愿去惹他二人生了嫌隙,令他不快。”

  魏熙心道,都与你生了孩子,还说与夫人感情好?

  不过魏熙这话也只是在心里过了一圈,不曾说出来,她道:“他知道你为他生了个儿子吗?”

  裴娘子愣了一瞬,摇头。

  魏熙看着裴娘子,有些怒其不争,却也知道,这是别人的事,用不着她干涉,也不再说什么,正起身要走,却见一个男子进了房门,他的步履微快,却仍不失风度,他对谢宜安笑道:“谢家玉郎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言谈间倒是与谢宜安颇为熟稔,谢宜安是个爱玩的,平常也没有什么架子,与这人交往魏熙也没多惊讶的,令她惊讶的是男子的脸,一张比谢宜安还要貌美的脸。

  这男子的容貌和裴娘子极为相似,五官立体精致,长眉入鬓,唇红肤白,一双微微往内凹的眼睛斜飞上挑,深邃却又有些莫名的媚态。

  容貌相似,可气质神态与裴娘子却是天差地别的,裴娘子的神态是哀怨含愁的,而他却是极为懒散的,连笑也带着种漫不经心的漠然,便是那双与裴娘子如出一辙的眼睛里,也满是裴娘子所没有的洞达冷漠。

  谢宜安笑道:“我哪里敢知会你,若是耽搁了你的生意,我可是赔不起的。”

  那男子道:“莫要打趣我了,我那点子生意哪里是你能看得上眼的。”

  魏熙听着,觉得此人言辞倒是与外表看起来不太像,正想着,见那男子对她颔首一笑,也不曾多说什么,魏熙心道,倒还是个有眼色的。

  不过她却没注意那有眼色的男子在看到她绣着云鹤纹的胡服时愣了一瞬,复又看了一眼她的脸,转瞬即移开。